爷爷就像睡着了一样,他躺在床上,安详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烦恼与痛苦,是那么祥和,那么宁静。
渐渐的,周围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是天使降临,为他送行。
老爷子的葬礼定在两天后。
所以这两天对于战家人来讲,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珍贵,他们还能陪伴在爷爷身边,还能握着他的手,跟他说会儿话。
他们是相信灵魂的,一切仪式结束以前,爷爷的灵魂肯定还在这里。
“爷爷,您安息吧。”云霆强忍悲痛,温声开口,“我会谨记您的教诲,身为长兄,照顾好家里的一切。”
虽然算寿终正寝,但思念是克制不住的,所有人都只能安慰着自己,然后暗自消化这个事实。
两天后的云锦山庄,整个庄园里布置得庄重而肃穆。
悬挂着的黑色挽联,那挥洒的金色字迹,出自战京霆之手——
上联——
德高望重传家久,风范永存昭日月。
下联——
业大根深继世长,功勋不朽耀星辰。
横批:永垂不朽。
昨晚在书房里,他握起笔的每一秒,眼前都浮现出爷爷的身影,他的心撕裂一般疼痛着。
因此,那字迹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写完之后,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真的痛哭了一场,所以第二天的他,看上去平静很多。
庄园的草坪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白色鲜花和深色的花圈,阳光透过树梢洒下,给悲伤的气氛添了一丝亮色。
木质棺材上覆盖着华丽的白色丝绸。
棺材前摆放着战爷爷的遗像,他笑容和蔼,在沉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温暖亲切。
一辆辆豪车停在山庄的停车场,亲朋好友与商业伙伴,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干净整洁,手拿白色菊花,来到棺材前默哀。
战京霆和战云霆,以及林半夏,站在最前排,他们的心情深沉而悲痛。
葬礼正式开始前,几位僧人诵经超度,清脆悦耳的经音,在空气里轻轻回荡,人们闭上双眼,默默地为爷爷祈祷着,向战爷爷送上最深切的祝福与告别。
整场葬礼参加者百来人,场面异常肃穆,没有任何吵杂的声音。
其实人在离开的那一刻,属于他的世界就静止了,只留下一抹圣洁的光辉,照耀在留下的晚辈心里。
葬礼结束后的几天,云锦山庄里气氛依然沉闷,大家都还没有习惯爷爷的离开。
尤其是两个孩子,时不时总会提起——
“再也没有太爷爷教我的下棋了……”说着说着,便会酸了鼻子,泪水滚落。
“这幅画是太太教我画的呢,还没画完……”
每当这个时候,半夏会蹲下来,握着孩子们的肩膀,小声地安慰,“不许再哭了,太爷爷在天上看到了,该多难过呀?”
然后,她耐心地帮孩子们擦去泪水,“妈咪要去给外婆动手术了,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孩子们含泪点头。
“太爷爷的离开,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难过,但这是难过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人生就是充满着生离死别,我们要学会接受。”
这时,京霆出现在门口,听到了她对孩子们说的话。
他也有些难过,但他努力排解悲伤,唇角上扬地进了门,“墨墨,安安,快跟爸比下去打球,妈咪要给外曾祖母动手术了。”
就这样,孩子们被带走。
半夏也进了手术室,以前说过,云锦山庄简直就是一个疗养院,很多连市级医院都没有的设备,它这儿有。
为了治好哥哥,京霆倾尽全力。
还好,他遇到了半夏……
今天,半夏给外婆动个小小的声带手术,这里设备还是很齐全的。
凤娘躺在床上,她脱去了身上的黑袍,也取下了口罩跟帽子,只穿着一件背心,连肩膀在内的整个胳膊也露在外面。
烧伤面积之大,令人触目惊心,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那是惊人的毅力。
对恢复声音,她不抱任何希望,是因为在黑暗中太久,也因为她深知烧伤太严重,当时没有及时处理。
而且凤娘自己也懂医术,手术成功的希望其实不大。
但是,她愿意配合,是因为她深爱半夏,她不想让半夏多费口舌来劝自己。
“外婆,我给您打全麻,这样不但可以减轻痛苦,也能减少您内心的恐惧。”她一边准备一边说。
老人比了个手势,“可以,我都听你的。”
林半夏转眸,递给外婆一个笑容,“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您的声音。”
她佩戴着手术口罩与手套,穿着无菌服,丝毫不马虎,她在配麻药,看上去也很专业。
给外婆打了麻药以后没多久,便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外婆的呼吸平稳。
半夏开始专注地动手术了,首先撑大外婆的口腔,进行局部消毒,并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声带受损的情况。
她使用细小的手术器械,动作轻柔地清除声带表面的瘢痕组织,尽可能保留健康的部分。
她精心地处理着每一个细节,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的血管和神经,以确保手术的安全。
清创工作就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半夏采用微创手术技术,使用特制的声带修复材料,将损伤区域进行修补。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半夏依然保持着专注与耐心,最终在她精湛的医术与不懈的努力下,外婆的声带手术顺利完成。
这期间,战京霆只陪孩子打了半个小时球,便一直站在手术室外等。
他担心手术会失败,更担心半夏一个人做久了会累,连个助手都没有。
但是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战京霆很是激动,伸手抱住了她,“辛苦了。”
确实,腰有点酸,腿也有点麻。
但是半夏很开心,她告诉他,“外婆的手术很成功,她会恢复声音的。”
“太好了。”战京霆由衷地感到高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爷爷仙逝了,外婆就成了唯一的老人。
接下来的几天,外婆在休养中,半夏也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治疗烧伤皮肤的药。
“外婆,我先帮您涂一次吧?”半夏亲力亲为,端着碗来到她面前,“全身涂。”
外婆本能地轻轻张嘴,“可以。”
久违的,清晰的声音传出,林半夏和外婆都震惊了!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视线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