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仗剑走天涯的侠女一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生活虽苦,世界虽然残酷,但对儿时的我来说,世界仍是彩色的,如童话世界般绚烂。”

    任杰望向面带笑颜的叶禾,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儿。

    这样的梦,又有谁不曾幻想过呢?

    任杰曾也有这样的幻想,只是在他八岁那年,梦碎了…

    叶禾顿了顿,轻声道:“12岁那年,梦实现了,我注射了启灵基因药剂,觉醒了国术一脉的书画能力,进入国术馆,被当成希望火种,重点培养。”

    “我很开心,一直以来的梦终于可以实现了,修炼虽苦,但咬咬牙,总能撑下去的,我凭自己的力量改变了家人的生活现状,交了朋友,认识了新的伙伴,跟朋友们一起踏上旅途,展开了新的冒险。”

    “一路上有欢笑,有泪水,有人离开,也有人伴我左右,这一路真的经历太多了,全都化作珍贵的回忆,成为我的一部分。”

    “但我却逐渐发现,这跟我最初的梦并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

    任杰沉默着,叶禾已经走出了很远很远…

    而属于自己的旅途,也才刚刚开始。

    叶禾望向自己水中的倒影,眼神黯然:

    “知道么?人站的越高,就越能够看清这世界的真相,残酷的现实,苦难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基调,我想要拯救…但我却没法拯救每一个人,多数时候,我都在痛恨自己的无力。”

    “或许…变得更强就好了吧?于是…我攀上了峰顶,走到了路的尽头,我的前方,再无脚印。”

    “但你站的越高,肩上扛着的责任就越重,当你站在之时,你所背负着的,是整个人族。”

    “终于…我拥有了儿时做梦都想拥有的力量,但不知何时…我却失去了快乐,世界不再如童话般绚烂,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苦难。”

    任杰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更没法理解,身为众上之人,究竟要顶住怎样的压力。

    很难想象,当年一个做着梦的小女孩成长为巅峰的存在,究竟要经历怎样的蜕变。

    没人记得,也没人知道。

    叶禾满脸的感慨:

    “我从追逐先辈背影的人,变成了开路之人,我很累,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可我不能停下。”

    “因为有无数人眺望着我的背影,所谓期待,就是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你说出的每句话,每个字…”

    “我犹豫了,因为我不知道继续走下去,我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的小女孩…”

    “于是那一天,我剥离了自我,将我所有的美好与天真全都画在了折扇上,并写下了天降正义四字。”

    “希望呱呱永远美好,永远热烈,怀揣着赤诚之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任杰望向那口井,缓缓攥紧了拳头,这便是呱呱的由来么?

    有时候坐井观天也并非坏事,因为在井中,看到的只有高远湛蓝的苍穹,亦犹如儿时的我们,眼中那如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如果梦有它真实的模样,或许就是叶禾画出来的样子了吧?

    叶禾素手轻撩着溪中水花:“那之后,我便心无旁骛的向前踏步了,只希望能多走出几个脚印,让后来之人有迹可循。”

    “每当撑不下去了,我便会来这画中,同呱呱聊聊天,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便觉得自己又会有走下去的动力。”

    “但…一切都随着蜃妖噬月结束了,它太强了,强大到我根本看不到丝毫赢的希望,他走的太远了,比我要远的多。”

    “每当夜晚月光洒落,便是人们噩梦的开始…”

    说话间,叶禾素手一挥,天地色变,整座世界被拆分为水墨,而后重新组合。

    呈现在任杰眼中的,是百年前蜃妖噬月之战的真实画面。

    夜晚降临,圆月高悬,明月就如一只巨大的上苍之眼,俯瞰人间。

    月光洒落之下,所有人都在做着真实而又虚幻的梦,整座大夏都陷入了停滞之中,火光在大夏的每一个角落燃起。

    有的人睡着一动不动,面色痛苦,有的人发疯一般的大肆破坏着,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叶禾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悲怆:

    “仅一夜的功夫,人们的精神意志便几乎被折磨到崩溃,妖族更是趁机入侵大夏,肆意的吞吃着人类,侵占着人类的土地,灵族更没好到哪里去。”

    “大夏开始组织力量反击,试图击杀蜃妖,结束这一切,可每当夜晚降临,噩梦便又会继续,每个人都被折磨的快要发疯。”

    “有人手刃了自己的至亲之人,以为仍在幻境,可却是在真实的世界,精神崩溃到直接自杀,也有人仅一夜的功夫,便在幻境的黑屋中被关了上千年,出了幻境时已然疯掉…”

    “如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地狱的话,那么彼时的大夏,便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即便是十阶威境强者,也难以幸免。”

    “蜃妖噬月,这是比之大灾变更恶劣的灾难,如果熬不过去,人类文明火种将就此熄灭,近百年的努力也将付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