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爷子有种想将手里的口供吞吃入肚的冲动,但他强忍住了,脸颊不受控制地抽动,“此事,当真不是我指使的……”
他咬了咬腮帮子,眼里流露出无助,“只是我也能理解做下此事的人,我……愿意为此做出补偿,荣家在淮西立足多年,从来和气致祥,其乐融融,便是有了龃龉也能很快解开心结,可同样只是吵了两句嘴,偏这一次我夫人要闹得鸡犬不宁,她向来最是爱惜家里名声的,如今却待在善堂任人看荣家的笑话,若说她没受人撺掇,家里是不信的。”
“我想会有人一时情急用了错误的方法,初衷也只是想将她带回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关起门有商有量地解决?还请大人念在我等一片赤诚的份上,从轻发落。”
荣老爷子快要把自己说哭了,他一把年纪,脊背比平日里要佝偻许多,字字句句都是心酸和无奈,听得人唏嘘不已。
“也……怪不容易的,就是说啊,有什么不能摊开来好好说,一把年纪了还闹脾气不肯回府算怎么回事?”
“谁说不是,丢下一大家子不管,哪儿能这样呢?也难怪荣家出此下策。”
“听他这话,莫不是那春和堂将荣老夫人扣下了?或是撺掇了老夫人不回家?要真是如此,也太下作了些,是思量着着能从荣家得好处吧?”
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荣老爷子孤身立在那里,显得格外可怜无助,令人同情。
然而一道纤细的身影缓步走过来行礼,声音清亮:“荣老爷子此言差矣,我春和堂乃容天下无容身之处女子的地方,从不会强行留人,荣老夫人从前忍了,如今不想忍,你不从自己身上寻根节,怎么,还想诬赖到旁人身上不成?”
她扭头去看荣老爷子,“老夫人不肯回府,你怎么不说说你做了什么?才令老夫人心灰意冷离开家中,怎么反倒像是你被欺负了一样?”
荣老爷子的脸皮抽了抽,勉强维持着苦情的人设,“我与夫人相敬如宾多年,对她的性情很是了解,可她却屡屡做出反常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莲心再次行礼,“大人不如将老夫人请来,亲自问一问如何?”
“不可!”
荣老爷子迅速反对,“内人性子内敛,又重名节,我不愿她被人无端议论,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此次的事我愿意做出赔偿,不论多少我都无怨言。”
这是任凭春和堂开口的意思了?
围观的百姓惊讶地纷纷咂嘴,对一个善堂来说,那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那是荣家啊,家财万贯,挥金如土的荣家,有了这句承诺,春和堂不发大了?
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落到莲心身上,恨不得取而代之了才好,酸里酸气的言语也冒了出来,“运气可真好,怎么没有老夫人来我家暂住呢?”
“看吧我就说,都是有目的的,将人哄住几日就有这样大的机遇,傻子才不做。”
“荣家是得赶紧将人接回去,不然还不知要被咬下多大的血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