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和心底下想着,却没有说一个字,安澜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此时此刻,和廖家有关的事在他们来说都是敏感的事情,能不说就不说。
安澜想的是,儿子和丁水云已经是生米熟饭了,这个媳妇儿年纪和儿子正好相当,看着也是聪明伶俐,倒要比市井家的女孩要沉稳大气,自己调教一下,不用多久,也会是个出色的媳妇,倒是廖家的传人廖明欢,要是儿子入赘后,自己以后啊都得看人家脸色。
想到这里安澜如释重负,很满意地走着,至于其他的事情,有儿子和李致和挡着,不用自己多想。
这个时候景镇的枇杷和油桃以及桑葚已经下来了,因为个体户的兴起,路边有许多小贩挑着担子在卖时兴的水果。
丁云路看着,买了几斤枇杷和油桃,小贩用竹叶三折两折弄了个三角包儿,就把油桃分着装好了,至于枇杷,一大把儿,就在手里捧着。
水云走的小心,云路想让水云捧着,李易怕累了水云,说道:“我来捧着。”
李致和看着,又看一眼安澜,他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儿子的细心,这么些年里,他忙出忙进忙着研究陶瓷,真没关注过这个小儿子。
李易见父亲看自己,也就回报以微笑,这一天,也是他觉得自己真正是父亲儿子的一天,而这个感觉是因为水云才有的。
“水云真是我的福星!”李易已经彻底的幸福了,这一刻他决定为了水云要去工作。
“云路,你们今天请假,厂子里不忙吗?”李易问丁云路!
丁云路比李易年龄小一岁,李易不好意思叫哥。
丁云路看一眼李易,提醒说道:“叫我二哥!”
“二哥,你也不怕我把你喊老了。”李易无奈,但是想到这辈子都是改变不了的二哥,他就喊了。
“嗯,以后都这样喊。厂子里这两天在轮流上班,生产的少,说是要上新品,清库存,所以我和大哥,还有我爸妈都请了假。”丁云路满意地说道。
李致和听着李易和云路的话,就问道:“你们一家都在陶瓷厂上班啊?只有你妹妹没有上班?”
前面在气地说话,只是问了个大概,李致和还没好意思打听更多。
“是的,我们都在厂里上班,我们在不同车间做工,我妈也是熟练的工人,虽然我们一家是新搬迁来的,但是家里四个人挣工资,生活的还可以,妹妹年龄小,也就没有去上班。”云路说的毫无遮掩。
李致和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却在心底下很惊讶,他知道要在陶瓷厂上班不容易,要个工人名额更不容易,丁家却能够一家四口都进去,而且是新搬迁来的。
但是,李致和也不好再打问什么?他想着到了丁家好好地观察一下,丁家到底为什么会搬到这里来?李致和想到自己把李易弄回来也很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丁家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李致和一路走,一路想,几个孩子见他不说话,也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边没有说话。
李致和几人到了居民区,眼睛四处看着,李致和很清楚居民区的房子是建在什么时候,这里住的都是一般的工人,在最早的时候,都是私人窑炉上的雇佣工人,后来变成了大集体,那些给私人干活的人就成了大集体的工人。
所以这个片区的人是没有特别身份的,当然这只是在李致和的内心深处的认知。
李致和走在这里,默默无语的,他也是没有想到,他李致和有一天会在这里来讨儿媳妇。
但是,现在是新社会了,还到了八十年代,一切都变了,工人非常的吃香,尤其丁家一家子要四个工人,都是挣工资的,所以,李致和心底下还是满意的。
但是,这里的房子真的不好,破旧低矮。
李致和他们到了丁家的时候,看着丁家低矮的陶瓷墙的院子,但是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李致和就和安澜互相看了一下,他们知道,丁家两口子是个有心人,这是在等着自己了。
李致和一脸温和的笑脸,很是诚恳的说道:“亲家,这段时间都是我儿子失礼了,给亲家造成麻烦了,但好在亲家宽容大量,给了孩子机会,我真的感谢亲家对孩子的宽容,今天特地来和亲家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亲事。”
老丁看着李致和,看得出这个人是个八面玲珑的场面上的人,但是眼神是真诚的,两口子都过来了,带着礼物来,又看到李易额头上的伤,就知道这位父亲是动手打了儿子的,但是又想清楚了事情,所以才来给儿子提亲了。
打儿子,这是一个父亲怒儿子不争的事实证据。替儿子出面,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态度。
老丁想,要是自己的儿子做下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会严肃的对待,然后善待女孩的。
老丁堆上一脸无奈的笑,说道:“哎,娃娃们年轻不懂事,把咱们做父母的脸都打了,但是年轻人情有可原,我们生完气还是要教他们做人过日子,都是些不省心的,亲家来了就好。屋里坐,屋里坐。”
老丁没有包庇自家的孩子,也没有埋怨指责李易,他很宽容的说了上面的话,李致和两口子听得很佩服,就点着头。
老丁让着李家夫妇进了屋子,水云和母亲跟在后面。
老丁女人看见了女儿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更加欢喜了,但是她也没有露在脸上,只是赶紧进了屋,就给亲家倒茶,请亲家喝茶。
安澜看着小屋子收拾的整齐干净,不染一丝尘埃,唯一可惜的是丁家夫妇就是没有更多的热情,所有的礼节都是表现的恰到好处。
安澜理解丁家的分寸,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就满脸堆笑地说道:“对不起啊,亲家,都是孩子们不懂事,今天的事给亲家造成麻烦了。”
安澜这个话是给老丁女人说的,老丁女人很尴尬地一笑,说道:“是的,孩子们都不懂事,但也算是好孩子,都没有继续犯错,知道给家长说,所以我们坐下来谈谈,孩子不懂事,我们大人坐下来说,让孩子们往正道上走。”
安澜就一脸温和的笑:“对的,亲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们这是好事情,我们就给热热闹闹的办一下,咱家水云是个好孩子,我一眼就喜欢,可不能亏了孩子,我和老李都商量好了,我们家是小儿子,你们家是小女儿,都是老疙瘩,结婚后就住在我家老院子,和我们两口子生活在一起。”
老丁女人微微笑着,并不说话。
安澜看着,心里想这个亲家倒是稳,忽然就明白自己只顾着高兴,把事情给忘了,是自己缺了礼节。她往李致和的脸上看着,果然李致和在给她使眼色。
安澜不好意思的一笑,掏出一个红包,说道:“亲家,这是贰佰元钱,不多,是个礼节,就是彩礼钱,我们这里彩礼不一,有的人家是一百的,也有一百二的,一百八的,也有些人家贰佰的都给。
我们家是最后一个媳妇,我和老李想大办,所以这个彩礼就给上二百,三转一响和娃娃的应季衣服都不会少的,娶媳妇的新铺盖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一只传家的玉镯子,我给水云戴上了。至于婚礼,我们都按景镇的风俗走,一定办的红火分光。亲家,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够的。还有我没想到的,你说,我们去补充。”
老丁两口子听着安澜地安排,一点都没有轻看自己的女儿,就微笑着点头。
老丁说道:“亲家费心了,儿女的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谢谢亲家这么通情达理,对水云这么好,有你们这样的长辈,我们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