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我这种愣头青,晏大师只用了一招。
吹响了一支短箫,只手指一般粗细。
此声急促而又诡谲,在这寂静的山道上,有些压抑沉闷,好似心口压了一块石头。
正不明白对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时,就听得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玩意儿,我不陌生,最近和毒虫打交道,它们啃噬爬行的时候,就是发出这种声音。
对方打算用虫子咬死我不成?
我顿时觉得恶心不已,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那只香蕉大的蜈蚣。
“哼!原本不想赶尽杀绝,小子,是你自寻死路,下了地狱也活该!”
晏大师负手而立,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是笃定我必死无疑了嘛?
啊呸!
这些日子跟着师父混,见的最多的就是驱虫术了,对付蚊虫我不行,对付毒虫还是可以的。
手指交握,快速起式,嘴里则默念着咒语。
“乾坤借法,鬼妖丧胆,精怪消散,敕!”
这是我第一次,学着师父施展术法。
我本人并不能看到有什么变化,放在晏大师的眼里,此时的我身上隐有金光护体,惊得连连后退。
那些虫子还隔着三尺远,就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似乎很是畏惧。
没想到这般有效,我见之大喜,手臂一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随之而去。
那是术法的力量。
所指之处,虫子就好似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给震慑住,快速远离了去。
我大受鼓舞,手臂指指点点之间,已经将周围的虫子驱散了七七八八。
“哼!没有想到还有两把刷子,不过,就这么一点能耐,就想逞英雄,还是太嫩了点,就让你看看本大师的手段……段……吧……”
晏大师狠话才说完,人已经两眼一闭,一头歪倒在地。
当然,这不是我干的。
我可没这个本事。
是我那无良师父干的。
老家伙搞了偷袭,利用我在明面上,吸引了晏大师的全部注意力。
他本人则悄悄的摸到后面,给晏大师开了瓢。
当时就见到其脑门顶上,红红的一蓬血液飙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成一个憨憨。
大约过了十分钟,晏大师终于清醒了。
此时的他,被猴三和我扒了个精光,吊在一棵树干上。
他很是诧异的看着猴三,似乎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猴子,你不想活了吗?竟然敢背叛钟爷!”
猴三冷冷地道:“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吧!”
晏大师惊讶完了后,情绪却是一下子稳定了下来。
“技不如人,落到你们的手里,我晏某人认栽便是。”
“只是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帮着这个小子,和我作对。”
这话,自然是和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此时,尘埃落定,师父的烟瘾犯了,嘴里砸吧着烟,深深地猛吸了好几口后,这才回应晏大师。
“在下周阳朔,江湖上的同行给了面子,人称周半仙儿。”
这话一出,原本还镇定自若的晏大师,失声大叫起来。
“嘶……你就是那个名震四海的周阳朔,周半仙儿?”
“据说前辈你神鬼莫测,能一言断人生死,十分灵验。可是……你不是已经隐匿,不再管人间事了吗?”
师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气风发的道:“事不关已自然可以高高挂起。眼下你们欺负了我这小徒弟,我这做师父的岂能袖手旁观!”
继续深吸一口烟后,师父这才屌屌的道:“修行一场不易,道友你却自毁前程,实在是可惜。”
晏大师有些激动的道:“命运不济,被人控制如蝼蚁,落得这般下场,本是咎由自取,在下并不意外。”
“前辈,你也莫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若处于我的位置,未必能如我这般模样。”
师父没接这个话茬,不用说我也能猜到那未尽之意。
以师父的能耐,自然能提前趋利避害,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囹圄,受他人钳制。
我耐心耗尽,打断了晏大师的话头。
“晏大师,念在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何苦相互为难,你把心雅还给我,我也还你自由,岂不两全?”
晏大师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忍受不知名的痛苦,良久后,这才对我道:“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年轻人何必自寻烦恼?”
“这天高海阔的,自由如此宝贵,劝你好好享受美好生活,莫要淌进这阴沟浑水。”
这家伙总是藏着掖着,看来得给他一点狠辣的,不然还妄想三言两语打发了我去。
就在我沉不住气,准备动手时,师父将我拽到身后,几步走到晏大师跟前。
“道友,观你面色,命不久矣,有什么遗言想交代的话,在下虽然能力浅薄,愿意为你兜个底。”
晏大师沉默不语,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邪笑。
“都说周大师手段通天,果然有点东西。可惜,你出现的太晚了,一切早已经回天无力!”
“晏某人先行一步,去黄泉路上等着几位啊,得罪了!”
师父闻言大惊,急忙向前一步:“且慢!”
然晏大师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一番狂咳后,整个身体开始充气起来,顷刻间就是个圆润的球样。
“不好!快跑!”
师父见机得快,拉着我二人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波”的一声,随即就有震天的嗡鸣声,夹带着血雾向我三人冲来。
我偷空回头看了一眼,树干上早已经没有了晏大师的身影,只有密集的虫子大军,铺天盖地的盘旋于天地。
还有无数血点子,夹带着新鲜肉沫,扑面而来,令人恶心至极。
我那点微末道行,放在这里根本不够看。
就算是师父,也只能狼狈的逃离,不敢迎面撞上。
三人疯了一般冲下山,麻溜的钻进车子里面后,这才暂时屏蔽那漫天的虫影。
猴三开车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只一溜烟就已经飞速离开这个坟山。
原本跟着晏大师上山的那些个汉子,还被困在那些阵法里面,不出意外的话,都将葬身在这虫海里。
“师父,这人从哪里弄来的虫子,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在身体里面养虫子。”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车屁股后面,虫子经久不散,一直紧追不舍,不咬死我们誓不罢休。
师父还没说啥,猴三却是急巴巴的接过话茬。
“周大师,陆先生,这据说是南疆不外传的虫术,是南蛮之地的蛊师专有手段。”
“没想到,最后一刻,姓晏的爆体而亡,引得虫子暴乱,亏得咱们跑得快,不然怕是连骨头都留不下。”
“还有,那些血肉粘附在了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