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过来自然不是管人家的家务事。
他媳妇遭了黑店的坑，他气得要命。
原本他是甚少管人家县的闲事的，这会儿倒是坐下来跟沈局长探讨了半天。
这些本地小团伙开黑店、路霸等等情况，秦家屯一带都是有处置先例的。
正是因为在经济改革初期，以秦家屯为起点，带动那县，以雷霆手段扫清了这些萌芽中的罪恶，经济才能一跃而起。
白玉还陪着去吃了个酒。
等吉利做完笔录，她过来坐了坐，又走了。
她今天本来就是路过，风尘仆仆地又要出差。
吉利作为初代运输厂女厂长，最近开始频繁亲自跑发车点和货运点。
以前这些事，都是白玉先打电话联系好，让她或者派人去跑。
天擦黑了，一行人才回家。
原本按照计划，下午白玉就能回去。
结果这天都黑了才回，一到家，就看见老赵在他家吃面饼。
老赵问清楚情况，顿时暴跳如雷。
他直接告诉白玉：“以后不准你跑阿县。”
白玉严重怀疑他是吃饼吃上火了……
他道：“那地方治安不好，你一个女同志到处乱跑，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秦大山道：“是的，不跑了。”
白玉琢磨了一下，最近因为钢厂合并两边谈得也僵了。
她这种女同志，万般本事在身上，也抵不过她长了一张娃娃脸。
于是她妥协了，对老赵道：“叔，以后开会的事，还是您去吧。”
前头老葛是点名要白玉的。
无非就是白玉对整个经济规划心里头更有数。
还有就是她和李副县长有些渊源，由她出面好些。
现在老赵不肯了。
哪有让一个女同志去做炮筒子的？
说到这个他又要骂白玉：“跟你说了，不要做出头鸟，不要做出头鸟！你就是不听！你当你比得大山这么皮糙肉厚的？”
秦大山：“就是。”
“你们两个都是！不听话，做出头鸟！”
白玉忍不住解释了一下：“今天是在外面遇到坏人了，并不是做出头鸟的缘故……”
秦大山淡定地捂住了她的嘴。
老赵冲她咆哮：“让你听我的没错！”
“哦……”白玉瓮声瓮气地道。
老赵是捉摸着，他的人在阿县遇到了这种事，那就是送到他手上的把柄。
正好也是白玉退后一步的好时机。
不管是自己的领导还是阿县的老李，都没脸张嘴要她过去了。
白玉其实也累了，听了也就顺理成章地点了头。
……
隔天一早，白玉睡了多日来的第一个懒觉。
她今天正好来了大姨妈，闹钟叫了她也没醒。
一直睡到早上九点多，秦小实哭着跑了进来。
“妈，妈妈！”
白玉含糊道：“怎么了？”
她还在琢磨要去学校看看果果。
眼睛还没睁开，秦小实就扑到了她怀里，感觉黏糊糊的。
白玉伸手把他扒拉开，掀开眼皮看了一会儿。
嗯，一身面粉，还有水。
白玉道：“包包子呢？”
“嗯，老姑奶奶怎么都弄不好！”
白玉骂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姑奶奶做不好，你就弄得好了？”
秦小实难过地道：“我都包好了，她给我弄坏了。”
白玉贼想打他一顿。
结果秦含秀跑进来，尴尬地道：“那啥，实啊，是姑奶奶没看好，给你发坏了。”
白玉皱眉道：“您也别太宠他。”
说着，她就趴下了炕，跑到了厨房去看。
结果就发现在厨房里，案板上放着很多爆口的大包子。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发面的时候发过头了。
旁边还有很多面饼和肉馅。
真是……如果是早些年，这么糟蹋面粉和肉，小孩都打死了。
但是，白玉拿起那包子看了看了，然后咬了一口。
“嗯？”
味道竟然对了。
白玉吃惊的看着老姑：“您弄的？”
秦含秀道：“都是小实弄的。”
秦小实早上六点就起床了，自己用杯子和碗量面和水，然后用擀面杖和筷子和了面。
然后自己调了肉馅，又废了半天的劲包了包子。
没有眼见，但是秦含秀说他包的包子贼好。
但是秦含秀下锅的时候多发了一会儿就发坏了。
白玉犹豫了一下：“真的？”
秦小实彻底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他妈咆哮。
“就是我做的！就是我嘛！”
他一大早就起床了，人都还没有灶台高，站在小板凳上揉面，还揉废了一盆。
至于那个肉馅，生的他都放进嘴里尝……
调了半天才调出来一盆。
然后又捏包子，现在天气热了，刚开始捏得还好，后来越捏面发得越厉害。
折腾了半天，也就只得八个。
竟然还被秦含秀给蒸坏了！
而且他妈还怀疑他！
秦小实那个哭啊，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简直停不下来。
白玉喊了他半天，最后放弃了。
她拉了一下有点慌乱的秦含秀。
“算了，让他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说着她拉着秦含秀出去了。
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大约也就五分钟左右，厨房里的哭声就停下了。
不一会儿，里头又响起了丁零当啷的声音。
白玉伸长脖子一看，发现他又开始捯饬面粉了。
嗯，果然是小小的个儿，站在板凳上，用擀面杖和面。
一边和面好像还忍不住委屈，一边抽抽。
秦含秀小声道：“咋办？”
白玉皱眉道：“还能咋？面团烙成面饼，肉馅能炸丸子就炸丸子，吃不完就先冻上。”
秦含秀愕然道：“不是啊，我是说小实啊，他咋看着有点疯魔了？”
白玉道：“没有啊，挺可爱的不是？”
就是可惜手头没有相机啊，不然真该把这小可爱拍下来。
“啊对了，我得去买个相机。”
说完白玉就兴冲冲地跑了。
秦含秀无奈地道：“哎，真是……实啊，不慌啊，老姑奶奶来帮你啊！”
说着就挽起袖子往里走。
秦小实到底还是年纪小，看问题没有那么全面。
他总觉得做包子他好像会了，也不太难，发现问题他都改正了。
可是做了一个星期都没做出真正的包子来。
他一直死磕，渐渐的他的面饼塞满了冰箱。
白玉冷眼看着，也不打算提醒他。
但秦大山和曾大宝天天吃面饼和炸肉丸子吃得实在受不了了。
终于有一天，秦大山把添乱的秦含秀从厨房拎了出来。
然后秦小实的包子，终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