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胡搅蛮缠的儿子，秦大山的火气都有点上来了。
但很快他就被他媳妇吸引了注意力。
白玉那小模样困困的，盘着个腿儿，强撑着的样子。
她还在耐心地跟儿子说：“我之前说的，是不是批发？”
秦小实皱眉。
他听见了，不过以他的小脑瓜子，实在没办法接受。
平时老窑烤猪那包子他都是随便拿随便吃，还能喊上小伙伴一起来吃，什么时候给过钱？
凭啥拿去卖就要给钱呢……
但是现在看妈的样子，得给。
他委屈地道：“贵……”
他们家的包子二两一个，平时论个儿卖一毛九，论斤卖9毛一斤。
因为用的猪肉都是新鲜的，个头又大面又发得好，卖得还便宜，在秦家屯很受欢迎。
秦小实说要批发，秦小果定的是一毛五一个。
那等于卖一个肉包子只能赚四分钱……
白玉撑着眼皮，道：“实啊，咱们家的包子本来就是搭着卖的，不是赚钱的主力。”
走的甚至都不是薄利多销的路线，根本就是送福利。
但是……
“实啊，一个包子挣四分，你要是一天能卖上了百来个，不就挣了四块钱了？”
秦小实沮丧地道：“妈，为啥这么贵啊？”
白玉就跟他一一分析，面粉多少钱，猪肉多少钱，人工得怎么算，盈利怎么算等等。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仿佛说着说着她自己就要睡着了。
秦大山的情绪慢慢被安抚了下来，托着腮帮子，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秦小实道：“那我自己做不就成了，省了好多钱。”
白玉无语地道：“你才几岁，哪里会做肉包子。”
秦小实赌气道：“那我就让我老姑奶奶给我做呗，她是大人，也不会收我的人工钱！”
白玉：“……”
秦小实是打定主意了，跑了。
白玉扭头对秦大山道：“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如果是秦小果，绝对不会在这几分的利润上较劲。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跑多卖，那肯定赚得更多。
秦大山道：“不是就不是吧，你快睡会儿。”
白玉困得跟懒猫似的，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伸手把她一拉拉到自己怀里，捏着脸揉搓了一回，被她一巴掌拍掉了手。
秦大山还笑了一回。
“还笑！是你喊我睡的，又要吵我。”
白玉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躺在他怀里睡下了。
……
隔天一早秦小实就拉着秦含秀在厨房揉面做包子。
搞得那是乌烟瘴气的。
曾大宝说要去帮忙，秦小实还不让，说他动手就要钱。
应该是跟他姐姐赌气了。
一家人只好把早饭挪到了院子里吃。
曾大宝做了鱼片粥，夏天吃起来正好。
白玉跟秦小果说：“你自己去办入学，没问题吧？”
这忙起来，一晃的，果果和尔登马上要去上小学了。
白玉和她商量过，她可以自己带着钱和材料去报名。
白玉没什么不放心的，比这更复杂的事情果果都处理过了。
但还是要例行问一句的。
秦小果一边吃饭一边道：“放心嘛。妈您今天又要去阿县，早点回来哈，不要被人缠住了。”
白玉满头大汗地道：“不会啦。”
“也是，这次我爹跟着一块，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大人似的！
饭后白玉还是亲自给她梳了头，又给尔登整了整衣服。
曾大宝挺不安的，在厨房那探头探脑。
过会儿就回来告诉白玉：“阿玉，他俩不行的。”
折腾了半天，早饭也没吃，面都没和明白。
其实秦含秀是会和面的，但老窑烤猪和面比较讲究，昨晚曾大宝就和她说了半天的“秘方”。
结果这秘方不说还好，一说干脆就不会和了。
还有调馅的方法也告诉她了，早上起来还叮嘱过一遍，看样子也不是很有效果。
白玉详细问了咋不行。
结果秦小果道：“弄坏了就做面饼吃，肉馅儿就炸了肉丸子，不要紧的。”
曾大宝茫然地道：“那小实赚钱的事咋办？”
秦小果道：“他要做得出来就卖，做不出来就卖面饼肉丸子试试。”
白玉叹气。
她真的就很想给二儿子唱首歌。
秦小实走的弯路，那真是“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这要换成了他姐，早就还清了。
不过眼看秦小果是把照看弟弟的责任接过去了，万事有她做主。
白玉又进屋跟双胞胎玩了一会儿。
不多会儿听到车子在外面按喇叭。
是秦大山来接了。
白玉这才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
哎，就是一言难尽。
……
这趟是要先把白玉和黄小玉送到阿县，然后把秦大山送到那县公安局。
如他们之前预料的，两个县的破冰并不顺利。
白玉被讹了一个成衣厂分厂过去，做了出头鸟，差点被老赵骂出血。
之前老赵就提醒她千万不要做出头鸟，没想到她还巴巴送上门。
要说都是小实惹的，也不尽然，小孩子哪里会想这么复杂这么长远的东西，他就盯着自己欠的那点债罢了。
白玉自己做的选择，那她就有担这出头鸟的枪林弹雨，平这事儿的能力。
现在她看风头不对，就想暂时按住了合作事宜。
就当是合营的厂子自己去开分厂了，跟那县、秦家屯都没有关系。
本也不缺这口肉吃，也不想吃。
现在既然已经张了嘴，那噎死了她也能囫囵吞。
上了车以后，老谢还问呢：“今儿不是小学报名的日子吗？”
“孩子自己去报名。”
老谢想了想，就道：“也是啦，果果那么机灵，应付得来。”
话是这么说，白玉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果果还小，自己去报名是没问题，问题是她还要看小实啊。
说白了，如果小实要在家炸厨房，也就只有果果能管得住了。
秦含秀真的很好，为这个家尽心尽力的，可奈何白玉生的这几个孩子都太……特殊。
真的，小实炸厨房，她不被忽悠着帮忙点火就不错了。
秦大山搭在白玉肩上的手就顺势捏了捏，意思是让她不用担心。
白玉想了半天，又释然。
“就捏点面团，和点馅，又不用高压锅，炸不了厨房的。”
然而她想的还是天真了。
厨房是没炸掉。
但是小实和秦含秀捏的那些东西，别说卖出去了，送人都脸红。
接下来他们全家吃了一礼拜的面饼和炸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