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有李副县长接手,白玉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看李副县长这个样子,事情一定会朝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白玉在医院陪着李夫人母女,把她们两个劝得情绪平复了下来。
她俩自然要在这里陪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的小安安的,白玉正跟严以兰交代她们的住处。
李夫人突然走出来,问她:“对了,捡到我们家安安,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孩子呢?”
白玉愣了愣:“您说我们家小实?”
她左看右看,又认真想了半天
好像,刚才闹哄哄的时候,这死孩子就不见了。
“应该回家了吧?”
李夫人瞬间紧张了:“啊?您不怕孩子丢了啊?”
白玉哭笑不得:“不会。”
在秦家屯谁敢偷她的孩子。
李夫人想了想:“也对。”
她刚才看起来,情绪很激动也很高傲。
但可能是白玉劝和了她们母女俩,李凤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坐在孩子床边看孩子了。
她对白玉的态度好了很多。
拉着白玉的手,问她一些,比如“几岁了”、“家里几口人”、“老人好不好相处”一类的问题。
听说她年纪轻轻就有了五个孩子,李夫人惊讶之后又有些羡慕。
“我和小凤都有一些先天的心脏病,我生她的时候差点就要命了。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生孩子出事了才检查出来的。”
说完,她扭头看向李凤。
“本来嫁给肖明就是低就,他能力也不算拔尖,老李给了他万分的体面,就是跟他说,万一没有孩子这是补偿他。没想到,这个傻妮儿就非要生啊!如果不是我拦着,她还差点生了二胎!”
白玉小声道:“我听马家的亲戚说,是想要个儿子。”
“对!就是要儿子。他们家蠢,我这个傻妮儿也蠢!”
李凤低下了头。
她大约是爱得深沉。
李夫人问白玉:“你说她蠢不蠢!”
这种事……怎么好说呢?
白玉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才回答。
“我前头生小实的时候,痛得一直大呼小叫。而且生完以后,胖了几十斤,人变丑了,心里不高兴,天天骂我家爷们儿。所以,他后来就不想我再生了。”
李凤吃惊地回过头。
白玉看她的样子,是听进去了:“我是受痛受丑,都受不得。爷们儿真疼你,怎么舍得你拿命生?”
可李凤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想了想,问她:“那,你家的老人呢?”
“家里的老人的事,我都叫我家爷们儿唱黑脸,我来唱白脸,这样,就都妥妥帖帖的了。”
李夫人追问:“你家爷们肯吗?”
“肯,他有什么不肯的,这样多清净。”
李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又追问:“是不是因为你的官职比他高?”
白玉哭笑不得:“我当会计的时候我们家就是这样。”
其实她这个问题多余。
官职高?也就高一根毛,而且无互辖的关系。
哪里比得上李家和肖家的门第差距。
李夫人又道:“你想过这是为啥吗?”
“这还能为啥?因为我爷们儿想跟我过一辈子,想这个家好。”
李夫人扭头看向李凤,冷冷地道:“你懂了不?真正心里头有你的爷们儿,是这样过日子的!”
李凤看看女儿,低下了头。
“你就是从小,我和你爹都宠着你,你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会对你好,不会骗你不会害你!”
李凤哽咽道:“妈,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离婚。”
……
白玉从医院回来,还到处找了一圈。
小实也不在家,听说压根没回来睡午觉。
当然,马和光也早就跑了。
她问过秦含秀,秦含秀说是被人叫走了。
那大概率是被李副县长叫走了……
白玉想了想,召唤了小果。
“果果,去把你弟弟找出来。”
“好嘞。”
果果和尔登跑了。
隔壁县的副县长来了,这事儿她还是得跟葛副县长打电话汇报一下。
她特意选择在家里打的。
葛副县长听了都傻了眼:“阿县的老李?!你们捡到他外孙女?!”
“对啊,差点没命了。”
白玉也知道阿县和那县临着,双方其实一直有点竞争,多少是有点互掐的。
葛副县长和李副县长都是搞经济的,他俩更是竞争对手。
此时他都不气地直接笑出了声:“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就落我手上了?”
白玉无语地道:“咋就落在你手上了?”
“那你不懂,他家的亲家出了这种事,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白玉怼他:“你以为他还想息事宁人?特意交代了我们要依法办。”
葛副县长:“啊?”
啊什么啊,人家孩子被祸祸成这样,他还要护着凤凰男女婿?
老葛这什么脑回路!
白玉提醒他:“李副县长比您大十岁,可是马上要退休的人了,这时候也不争什么政绩了,正是和解的好时机,为将来铺路啊。”
其实这一点老葛自己也能想到。
但两人互掐了那么多年,听说这事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跟着踩上一脚。
此时他冷静了一下,心想,是了,老李这辈子也差不多算是走到头了,所以才会毫不在乎家务事闹上公堂。
确实,是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时机……
他心里这么想。
但是他嘴上骂白玉:“我几岁你几岁?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用得着你在这教我做事。”
白玉撇撇嘴,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但是声音还是笑嘻嘻:“那必须的,我叔多么英明神武。”
老葛骂了声“滚蛋”,但应该是想到好事了,没控制住语气里带笑。
……
当天下午,在秦家屯任教的王芳就去看了李家祖孙三代。
李夫人在白玉面前,因是长辈,多少有点端着。
王芳虽然比她小一些,但毕竟丈夫是平级,基本可以算同时代的人。
再加上在本地也没有朋友,李夫人见到王芳之后,彻底放飞了自我。
“老妹妹,你不知道,我命苦啊!”
“老姐姐,我都听说了!”
不说李夫人了,李凤在王芳面前,眼泪都留了一大缸。
当天晚上李凤留下来照顾孩子。
王芳还跟着李夫人一起去了招待所,她俩看那样子,还要彻夜长谈。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老葛的“太太外交”,白玉都要感慨。
人到中晚年,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生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