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一大早就带着人进了城。
今天又降了温，让人多少有点毛毛的感觉。
白玉出门去送过他们，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她盯着没动。
这时候严以兰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
白玉深吸了一口气，才面色如常地去把电话接起来。
刚接起来，就听见云书记在电话那头咆哮。
“你们怎么回事？！兔苗乡刚并给你们，就出了这种事！”
白玉没吭声。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一心搞经济，干部的纪律风貌不用抓了？你知道现在人家怎么说你们吗？说你们为了赚钱连脸都不要了！”
白玉道：“我们，其实已经在调查他了……”
“你去跟报社说，去跟陈务实说！工作做成这个样子，老葛已经被叫去骂了，下一个就是我！”
白玉只能道：“我们，尽快破案……”
“破案，破了案也只能亡羊补牢！”
白玉看了严以兰一眼，在手下面前还是要尽量保持理智克制。
她只能道：“云书记，我们没有懈怠抓作风、纪律的问题。”
云书记道：“那你们还搞成这样！”
白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争取尽早破案，亡羊补牢。”
一向刺头的白玉，难得软乎一次态度，效果还是不错的。
云书记发了一会儿火，态度终于软化了。
“你们是树大招风，这次吃个教训吧。回头我去跟省里解释。”
白玉这头刚挂了电话，葛副县长电话又打来了。
她少不得又得把电话接起来，又挨了一顿说。
不过葛副县长的态度没有云书记这么激烈。
见她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也就随口说了她两句，估计也是刚挨骂了，顺嘴撒撒火。
葛副县长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就让老赵去扛。”
白玉：“……啊？”
“这次的事情就是无妄之灾，总得有人出来担责任。”
白玉吓了一跳：“不是啊，并乡是我的决定，说倒霉也是我招来的，我怎么能把我赵叔卖了……”
葛副县长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
白玉：“啊？”
葛副县长就给她分析了一下情况，其实都是白玉想到的。
秦家屯树大招风，以前兔苗那几个乡都抱怨说资源分配不均。
底下那么多个镇，眼红的不是一个两个。
都是刚从大锅饭时代过来的，讲不通道理的人是真不少。
且有得闹。
再加上省城的经济顾问还在这边，省里还要交代。
最扯的就是，这次陈禾家里那些花花事儿，偏偏是老百姓最爱看的热闹，发酵的速度极快。
葛副县长道：“以后事情且多着呢，得有个人出来当炮筒子。”
白玉犹豫了一下：“您给我个准话，不能处分了我赵叔吧？”
葛副县长道：“放心吧，扛过去就没事儿了。你那边，工作不能放下啊。运输厂这么大的摊子不能就砸了。然后金矿的事情你们最近要开始一线筹备了。”
他本来就是搞经济的，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白玉反应过来了，道：“您的意思是让我赵叔专门负责处理这个事情？”
其实就是去背锅……
“对，你把经济抓上来”，老葛道，“咱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舆论打倒，不然咱们真成了他们说的那样了。”
他们说的那样，就是，有资源倾斜才发展得这么好。
这次要是能迎着风浪前进，以后谁也打不倒他们了。
白玉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她就叹气。
严以兰小心翼翼地道：“嫂子，咋办？”
她一直在旁边听着。
虽然两位领导都有帮着他们的意思，但听起来兔苗乡那个事情的影响，也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的。
白玉挠了挠头，使劲想了想前世有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况。
好像，一般就是要搞一个关注度更高的大新闻把这事儿压过去……
还非得是正面新闻。
但是现在上哪儿去搞能压过陈禾家那事儿的正面新闻去？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过去了，人家会记住的估计就是陈禾家里那点事儿了。
算了，还是自然等风头过去吧。
这时候大家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白玉打起精神：“没事儿，天塌下来了有我们顶着。你先去告诉贾青松，金矿一线筹备工作要开始了。”
严以兰倒是没听见这句，很惊喜地道：“真的啊！”
白玉尽量笑得轻松一点：“真的，去吧。”
……
秦大山昨晚去附近山桃镇弄了个法医，又进行了一遍实地考察。
他是没敢跟白玉说，尸体之所以运不回去，是因为实在毁得太严重了，而且还有“融化”现象。
这老法医琢磨了大半宿，外加一早上，都没有琢磨出更多的东西来。
秦大山自己取证过一次了，他的调查结果，跟秦大山差不多。
眼看这日上三竿，老法医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
秦大山也不能把人逼死，让搀着去旁边休息了。
李田看着那堆“东西”，无语死了。
“老大，这咋办，弄也弄不回去的。”
秦大山正琢磨，也没吭声。
这时候王铁生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看着他。
王铁生道：“那是被鬼用唾沫喷了。”
秦大山等：“……”
王铁生说得可认真了：“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说的，说是这山林里有一种鬼，专门喜欢朝人吐唾沫。要是让这唾沫一沾上，啥活物都成泥了。”
说完就期待大伙儿露出吃惊的表情。
结果李田打了个大哈欠。
人群一下就散开了。
王铁生吃惊地道：“干啥啊？你们别不信啊！我妈真是这么说的……”
秦大山直接踹了他一脚：“滚，别添乱。”
王铁生嘟囔：“要不咋解释？都成这样了。”
秦大山真是懒得理他了。
“你那么闲，去打个电话，调个卡车过来。”
王铁生：“好嘞。”
秦大山道：“把这块地，连尸体，一起挖回出来，尽量保持原状，我们就这么带回去。”
只能带回去再想办法了。
不一会儿秦家屯的卡车过来了，连泥带尸体，拉了整整一卡车走。
那个老法医死活不肯跟着回去了。
秦大山也让人气地送了他回去。
毕竟他的能力也就这样，帮不上什么忙。
结果这拉尸的队伍，刚进入镇上，就碰到了来镇上蹲点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