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天都是黑的。
秦大山被迫出发了。
他昨晚打电话给县局，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调什么资料，还让人家给他准备好。
免得到时候他膝盖上没东西，单坐车，显得太假。
本地有猫冬的习惯，现在这个天气大多数摊位都摆不出来了，只有之前肯花钱摇店铺的还在营业。
地里没活，不用鸡鸣而起，上班时间也晚了。
秦大山都收拾好了。
白玉还在炕上睡得七荤八素的。
气得他弯下腰轻轻打了她一下：“起来，喂奶了。”
白玉“哼”了一声，揉着乱糟糟的头啊爬了起来。
“走了啊？”
“嗯，不是你给我找的活？”
“早去早回……”
说着解开衣服喂奶。
伸手一摸，小苗拉了。
秦大山已经走到门口了，就听见她在身后道……
“秦大山，娃拉了，给换了尿布再走。还有，你小心点，别弄衣服上啊，臭。”
秦大山只好提着开水瓶打了水过来。
因为要坐车，加上他又扛冻，里面就穿着衬衫和背心毛衣。
此时白玉半眯着眼睛，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面容棱角分明、肩身挺括的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过来给她儿子换尿布。
走过来的时候白玉撑起身子，上下打量他。
看着看着，她还伸手摸他的腰。
秦大山手里拿着尿布，被她摸得一哆嗦：“你干嘛？”
不是让他小心别弄身上吗？
白玉道：“老公，你发育得真好。”
秦大山竟然有点脸红：“……别闹。”
“你几岁开始发育的啊？”白玉突然又问。
秦大山：“……”
白玉道：“小树翻年就十二了，差不多了吧？”
秦大山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在想小树的事儿。
“你说我这么年轻，也没养过这么大的儿子啊。他发不发育，我也不知道啊。”
秦大山艰难地给小苗换好了尿布。
他只是想说，你能不能不一边摸我，一边说这个？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他只能咬牙道。
白玉突然说了一句：“哎，咱们前段时间看那个《红楼梦》，宝玉那个小色批是多大戏弄花袭人来着？”
据说最多不超过十一岁。
这时候秦大山终于给孩子换好尿布了。
他把白玉扳直了，扒开她的衣领，瞪着她：“喂奶。”
“哦……”
“别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完就走了。
然而白玉却想着，你个糙汉懂什么？
她也是第一次当这么大男孩的妈啊！
前世她是终身未婚，但也听身边的朋友吐槽过，男孩子到了青春期特别麻烦。
一些生理问题当妈的不好去沟通，而且因为激素原因那个脾气神憎鬼厌的。
这时候就需要父亲的强势介入了。
但白玉这个人，掌控欲一向很强。
如果说秦小树的情况她不能随时了解，她这心里头就跟百爪挠心啊。
可是她要怎么介入呢？
跑去跟继子说：娃啊，你发育了吗？
光想想那个场面都是车祸现场。
白玉低头看了看怀里吃奶的小苗，莫名就有点生气。
“你说你两个，怎么就不是妮儿呢？！同样的事情妈妈我还要经历四遍吗！”
……
一大早的白玉出了门，看到秦小树。
这厮穿着个大棉袄，头发乱糟糟的，可能肚子饿了早饭还没做好，所以站在寒风瑟瑟的院子里发呆。
眼神空洞呆滞，一脸憨批。
她就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秦小树一扭头，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
白玉的眼神充满了情绪：“树啊。”
秦小树后退了一步，警觉地道：“干啥？”
终于要因为那“五分”的卷子揍他了。
白玉向前赶了一步：“你长大了……”
秦小树：“？？？”
白玉又向前一步，他又后退一步。
不是，她怎么有点不对劲？！
平时白玉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高大了。
一个妇女同志，长得又娇小漂亮，说话却是掷地有声的那种。
今天看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白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秦小树被她吓得节节后退，又有点心虚：“没有啊……”
白玉有点忧伤：“你可以跟我说的啊。”
“不是，我真没什么心事啊！”
“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后妈？”
秦小树大惊：“没有啊！真没有！”
白玉又向前走，把可怜的小孩逼到了墙角：“那我们可以聊聊的，聊啥都可以，真的！”
秦小树都要疯了：“聊啥啊？！”
他不禁想，他考了五分，她没打他，难道她疯了？
白玉几乎是诱哄的口吻：“不用不好意思，你跟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就在这时候，曾大宝喊了一声：“吃饭了哈！”
秦小树赶紧跳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吃饭了吃饭了。”
就跑了。
这时候秦小果跑出来看了她妈一眼：“妈，你的脸，怎么皱成了一团？”
白玉大吃一惊：“啥？我长皱纹了吗？”
说完就神神叨叨地冲回屋里去照镜子了。
弄得曾大宝也纳闷了。
“赶紧来吃饭啊！这天，一会儿饭就凉了！”
真是，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
白玉今天又跑了一趟学校。
这次她是大大方方的。
走到学校，跟诸葛院长交代了一下，王芳要来报到的事情。
这个学年快结束了，王芳就不上课了。
但她要提前来报到，再跟着听两节课啥的。
诸葛院长对此也很重视。
王芳的文化水平很高，甚至可以说比本校大多数老师都高。
但是要当老师，不但得会学，还得会教。
加上王芳毕竟身份特殊，身体又不好，她得格外关照。
关照到什么份上呢，她又得细细跟白玉打听，免得弄巧成拙。
她正说呢。
这时候课间了，白玉却一直看窗外。
下课铃一响，秦小树带头冲了出来……
那个速度，说是小猎豹也不为过。
然后一群男孩才跟着一起冲了出来。
诸葛校长看见了，就笑道：“小树这孩子，运动能力很强。”
“有没有可能是青春期的精力无处发泄？”白玉突然问了一个很是莫名其妙的问题。
诸葛校长愣了愣，顺着她的话道：“还是有可能的。”
白玉又问了一句：“学校早恋的情况怎么样？”
诸葛校长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魂不守舍的了……
她隐晦地提醒白玉：“没事，我们女生大会开得好，女孩子不愿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