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玉去了成衣厂，这次的布料到了，她带着王莲亲自检查过。
王莲道：“质量过关了。”
王努力就在旁边擦着汗，道：“这次要得急，人家本来都不想给，我是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
白玉冷道：“本来就是你该做好的事情，前头出了差错也是你的问题，弥补自己的错误，还敢邀功了？”
王努力厚着脸皮笑道：“是，是，您说得对。不过，这生意门道讲究嘛，我下次尽量进货前就检查好。”
白玉横了他一眼，然后嘱咐王莲：“这次你亲自盯，加急赶一赶，原样工钱发给工人。”
成衣厂是按照成品来算账的。
比如车裤边，车十条算一分，现在熟手一天都能车个上百条。
上次是做废了，但是工资还是一样发下去了。
这次重新赶，又得重新发一次。
工钱等于出了双份，都是赔进去的。
王莲看出她有点窝火，也不敢说什么，就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
白玉又道：“都是干活的老手了，布料过手还不知道好赖？就知道闷头干活，竟然连一个来说的人都没有。”
合着赔的不是他们的钱啊。
其实也有人反应过，不过谁敢得罪上头的，哪怕是一个小官呢。
比如王努力这样的采购主任。
她意有所指，王努力也只当听不懂，一直道：“是是是，这次都赖我，回头我会让几个车间主任加强管理，不用给我面子。”
白玉心道，去你妈妈的。
但现在这当口上不是算账的时候，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王莲松了口气，擦了把汗。
“大妹子，连累你吃挂落了。”
王莲期期艾艾的，也不说啥。
王努力看了她一眼，姿态突然高傲了起来。
“不是我说啊，这做成衣生意哪有这么容易？不然，县里做了那么多年咋会做不起来呢？”
王莲尴尬地道：“是是是。”
“做衣服，最基础的就是弄布料。为了搞这几批布料，我也跑得很辛苦啊。前头赚了两茬钱了，不见她夸咱，这一出问题就骂上了。”
瞧他说的，好像之前那两茬赚到钱都是因为他搞到了布料似的。
王莲这么个面人都有点想骂他了。
但她只是道：“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得把事情做好。不然的话，等白副镇长过来了，肯定没有好听的给我们了。”
王努力撇撇嘴，道：“她这么骂我行啊，还这么说你。你又不是给她打工的，你是出了钱的，算老板啊。”
王莲觉得有点聊不下去了。
她就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白玉已经告诉过她了，她这个性格，反正立不起来，以后就当好人就算了。
骂人的事情白玉自己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行了。
可是面对王努力这个臭不要脸的，王莲觉得她可能也不想当好人，她也想骂他几顿。
车间那边已经招呼下去了，工人反正有钱拿干活就有劲，说是要加班加点也没问题的。
这次王莲不敢回家奶孩子去了，就把儿子带了过来，陈大娘怕她累着，基本也都陪着。
……
秦小树今天下午才逃学，从学校里溜达出来，还贼心不死想跟人去套黄皮子。
走出校园没多久，就看到严以兰坐在路边的一个大石头墩子上。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有点厉害了，她晒得脸都红了，都是汗。
见秦小树出来了，她赶紧悄悄把刚才在做材料的圆珠笔藏进了裤兜里。
秦小树愣了愣，赶紧跑过去：“你在这儿干啥啊？”
严以兰手里还拿着一堆材料，脚边放着一个蛇皮袋，里头全是刚买的文件夹。
这玩意儿本来也不算重，但数量多了也挺难提的了。
严以兰道：“我这赶着送东西回去呢，不过脚好像崴了。”
秦小树立刻道：“来，我给你送。”
“材料还要送到你爹那，都是林场规范的材料。”
说着严以兰就想站起来。
“你别动，我都帮你送。你这脚崴了可不兴乱动，扭二茬你就完蛋了。”
说完，秦小树左手拿过材料，右手提起文件夹。
跑了两趟，先把东西送了。
回来看到严以兰还坐在石墩子上。
他道：“来来来，我搀你。”
严以兰道：“不忙，这附近的罗奶奶家你知道吗？”
秦小树道：“知道啊。”
就是一个老寡妇，今年八十多了，身体不太硬朗，大家都照顾着。
“算着时间我应该去帮她提水了……”
秦小树立刻道：“我去，你在这儿等会儿啊，我待会儿回来。”
说完连蹦带跳地就去了。
这次去又耽误了一点功夫，罗奶奶拉着他唠嗑了一会儿。
再回去，严以兰还坐在石墩子上。
他寻思着严以兰这个脚，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这样的搞不好疼得最厉害。
搀着严以兰站起来，严以兰也不知道咋演，就单脚蹦了两下。
秦小树一看，就道：“得，我背你吧。”
严以兰且惊且笑：“不用……”
秦小树拍拍肩膀，道：“气啥，我可有力气。”
这小子个儿已经跟严以兰差不多了，而且确实有力气，背上严以兰走得飞快。
等走到老于头家。
老于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咋回事？又逃课了？”
秦小树擦了一把汗：“先别管我了，看看她的脚。”
严以兰有点慌，就给老于头使眼色。
可是白玉早就跟他打好招呼了。
老于头给严以兰看了看脚，也没多说什么，给了两片膏药。
“明天就好了。”
严以兰笑眯眯地道：“谢谢于大夫。”
秦小树又跟傻小子似的把严以兰背回了家。
折腾了半天都是跑腿、打水、扛人之类的体力活。
他进家门的时候饿得咕咕叫。
结果迎面还看到他爹黑着脸，手拿“打儿棒”，站在那看着他。
秦小树不甘心地走过去，头朝下，屁股朝天，撅好了。
“我今天是去做好人好事了！不信您问以兰姨！”
秦大山直接给了他一棍：“逃课就是逃课，哪有这么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