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看傻子似的看了李田一眼。
“谁跟你说穿白衬衫就是去相亲的？”
李田嘿嘿笑了一声。
他们不像秦大山似的，隔三岔五就往城里跑。
现在名单定下来了，再来派出所，一个个都是又激动又紧张的。
……
他们进去的时候，廖所长正吃大包子呢，旁边还放着个大茶缸装着热水。
这应该就是他的早饭了。
见秦大山他们进来了，他一口包子差点噎着，连忙喝了一口热水压一压。
“廖所长。”
“来，来了！”廖所长赶紧喊了一声，“小吴！”
“到！”
一个年轻的民警同志连忙跑了进来。
廖所长看了一下面前这些年轻人，就道：“今天把你们叫进城来，主要是观摩学习一下。”
因为那县一带多是山区，地广人稀，民风彪悍，所以多骑警。
加上民兵团很多，像秦大山这些，都是挂靠民兵团的。
在本地当警察，要身手好、骑术好，才能镇得住本地的百姓。
此外，也必须具备基础的法律知识。
这一点，本地派出所还是文盲重灾区。
廖所长把秦大山举荐上去，除了他的身体条件和狩猎队长的从业资历都符合标准以外，他的文化水平在本地也很少见。
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反对。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要学习系统的工作程序。
今天廖所长就是让李田他们几个在县派出所先参观学习。
明天开始安排他们分批到这边来实习。
就由这个叫“小吴”的小警员先领着。
他都交代完了，然后对秦大山道：“你跟我走一趟吧，有个人想见你。”
来之前秦大山就听说要去军区，因此也没二话，跟着廖所长就去了。
……
那县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叫县，实际上地方非常大。
派出所虽然还叫派出所，但那是因为也要统筹民事案件。
实际上，这一代的安保力量的中心就是廖所长所在的县区派出所了。
他的职位等级没上去，但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改制。
所以他出门的时候也跟别的市区公安局的局长差不多，有个小车，还会配司机和警卫员。
但今天比较奇怪，他是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和秦大山一起，就跑了。
两人两骑“嘚嘚嘚”地跑出了城，跑了个把小时……
廖所长忍无可忍，道：“秦大山！你不用歇的吗！”
秦大山有点茫然：“您要歇歇？”
廖所长有点没面子：“你不要歇，马也要歇！”
秦大山道：“我这是骡子，耐力好，它不用歇。”
廖所长黑着脸道：“我骑的是马，它要歇！”
“哦。”
此时他们已经在郊区了。
今天天气非常好，一滴雨水都没有。
郊区的小路也干得差不多了，路边的小树林枝叶繁茂。
因为前段时间不停地下雨，所以山坡底下还有一道溪流。
廖所长刚洗了把脸。
秦大山就把马和骡子赶着去喝水了。
廖所长看了一眼他那头人高马大的骡子，又看看自己那匹明显矮一截的马……
想到刚才秦大山骑起骡子来风驰电掣的，他追着撵个半死。
在心里暗自嘀咕：不是我老了，是马不如骡子。
“大山，你就不好奇，我把你带到军区去干什么吗？”
秦大山老实道：“好奇。”
“那你不问？”
“去了就知道了。”秦大山道。
廖所长：“……”
秦大山突然抬起眼睛一看，就往林子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对廖所长道：“廖叔，那个林子里有个妇女。”
廖所长愣了一下：“啊？”
秦大山道：“好像是赶路赶不动了。”
廖所长连忙站了起来，跟着他过去看。
树林里果然有个女人，看着很年轻漂亮，压根也不是什么“妇女”啊！
她穿着一身碎花衣服，扎着两个辫子，脸色潮红，满头大汗。
廖所长顾不得秦大山站得远远的，赶紧蹲下来询问：“同志，同志？”
那女孩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撑着树杆勉强站起来。
“你，你们是谁啊？”
廖所长连忙道：“你别紧张，我们是派出所的人。”
“哦，哦……”
那女孩看样子似乎是松了口气，腿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然后“吧唧”一声摔到了地上。
廖所长：“……”
他看见了！
秦大山本来能扶住她的，但是他让开了！
他竟然让开了！
廖所长只能又蹲下来：“同志，您没事吧？”
那女孩咿咿呀呀地就哭了。
廖所长也来不及跟秦大山计较，赶紧亲自动手扶着她到了水边，让她喝两口水缓缓。
然后这女孩才算是回了魂。
她说她叫王晓莲，是科研院的知青。
为了去县城取信，搭老乡的车上路过来的。
结果回去的时候和老乡走散了，又遇到几个抢劫的，把她的东西都抢走了。
她拼了命才逃到这儿。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我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包括我爸妈给我寄的东西和信……”
廖所长有点为难。
因为最近闹灾，犯罪率激增，路上等着抢劫的多得不得了。
这姑娘的东西不一定追得回来了。
他们又和军区那边的首长约好了中午之前会过去……
所以他就对秦大山道：“你的骡子脚程快，先送这姑娘回县里去立个案。我在这儿等你。”
秦大山还有点不乐意。
他心想您怎么不自己去？我们是年轻男女，不怕瓜田李下吗？
但廖所长的眼神很明显充满警告了。
他只好道：“行吧。”
说完就直接一把把那姑娘提了起来。
廖所长：“……”
他就很想破口大骂：你也是这么提你媳妇的吗？！是吗？！
没看到人家姑娘身体还虚弱吗！
等秦大山带着人风驰电掣地跑了出去，那姑娘还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廖所长想追上去骂他也追不上了。
……
秦大山满脑子“速去速回”，差不多也是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把这姑娘送进了城。
王晓莲倒是没有看起来这么虚弱，一路挺了下来。
等把人送到派出所门口，秦大山给她搭了把手，她就自己下来了。
“您，您叫什么名字？”王晓莲小声问，“我，我回头好谢谢您。”
秦大山淡淡道：“刚才那大叔是派出所的廖所长，您要谢谢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