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跟秦大山有身体接触也不是第一回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一抱她她就很紧张，甚至还有一种微妙的刺痛感。
手底下搭着他胳膊上的肌肉，脸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下“砰砰”跳的心脏，白玉脑子里都是今天白天抢人疯狂的场面。
想说捶他两下，跟他讲一下把人锁在屋里是不对的。
结果他抱着她就出了门，一边跟她讲：“……刚把王梅花送进了城去跟她女儿碰了面。”
白玉愣了一下：“她女儿？”
“嫁给了纺织厂的工人，现在在纺织厂食堂做事。”
他说话这么没头没尾的，白玉只好自己猜。
她小声道：“你想让她们回来闹？”
“怎么是我想？”秦大山冷笑了一声，“是她们自己想。一个残废的李农红，比一个当大队长的活蹦乱跳的李农红，对她们母女俩更有好处。”
活蹦乱跳当大队长的李农红会养小三，会打断她的腿，家里的钱和粮食她们更是一点都沾不着。
如果李农红残废了，那对她们来说处境可好太多了。
更不说那母女俩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白玉问：“那我……”
“以后不会再有人提那件事了。”
这么说着，他把人抱进了柴房。
白玉正在问他：“就算李农红下去了，你也不能这么自信……”
等她被放在柴房的柴垛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
秦大山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无奈：“不然你说能去哪儿？”
屋里睡着随时会起来蹦跶的小果，整理好的库房又睡着人于老头。
然而白玉算是刚知事，心理上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么劲爆的方式。
她在柴垛里挣扎了几下：“秦大山……”
秦大山把她翻过来，贴着她的耳朵问：“什么？”
白玉下意识地抓着柴垛：“你别这样，我还有好多问题问你呢。”
秦大山听了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而是贴在她背上，让她就这么撑着柴垛。
“你问。”
白玉：“……”
她琢磨了一下，捡起柴火给他一棍，成功的几率不高，还可能迅速激怒他。
然后他就会把她这样那样，然后再那样这样……
白玉只好试图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以前就去岗子岭查过我？”
“你说呢。”
白玉扭头瞪着他，他也瞪着白玉。
最后白玉在那凌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好道：“……你轻点。”
看来不舍身喂虎把他哄高兴了，她最近这几天会比较难过了。
虽然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万次这是以退为进，但被他欺负狠的时候，她还是红着眼眶想着要怎么报复他。
……
小果白天受惊了，半夜又尿炕了。
她哭着起来找了一圈，发现她爹妈都不见了。
于是她几乎是马上就找到了柴房。
“爹、妈……”
秦小果仰着脖子叫了一会儿。
里面传来“咚”地一声响，过来好一会儿秦大山才来开了门。
白玉正忙着系扣子。
就听秦小果哭道：“爹，我尿炕啦……”
秦大山有些头大也有些无奈，只好把她抱进来洗。
秦小果抽抽搭搭的：“妈，我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刚才白玉哄她，让她把茶汤泼到李农红那件事给忘了。
秦小果很用力想忘了，不过效果不大好。
于是白玉瞬间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奸计”。
既可以转移小果的注意力，又可以报复到秦大山。
她笑眯眯地道：“那果果去数钱吧，数着钱，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啦！”
秦小果想了想，抽了抽鼻子，嗫嗫道：“好。”
……
秦大山把秦小果抱回屋，然后把换回来的十张大团结和一些硬币给了她。
“……爹，这不是我的钱。”秦小果瞪大眼睛。
秦大山莫名其妙：“怎么不是你的？这些钱都是你赚的。”
白玉跑到门口，伸长脖子张望。
秦大山突然一个激灵。
他想起他要去换钱的时候，白玉说过小果可能会闹……
当时他还莫名其妙，小果为什么要闹？
现在他大概知道了……
秦小果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钱，看看爹，又看看钱，又看看爹。
秦大山顿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哇——”
秦小果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钱！我的钱是亮晶晶的！我的钱有很多很多的！”
秦大山满头包地冲她吼：“这就是你的钱！我去信用社给你换成了整的！”
“不是不是，就不是就不是！我不要这个！我就要我的钱！”
“小果，你要讲道理，这个是大团结，来，你看看！”
秦小果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哭：“不是，我的钱有一大堆，不是这么一点点……”
白玉在旁边差点笑死，偏偏不敢大声笑，捂着嘴忍得好辛苦啊！
“爹你还给我，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秦大山脾气向来不好，这如果是秦小树，估计要抓起来打屁股了。
但面对这么个小宝贝他又不可能动手。
一抬头看到白玉在那笑，他赶紧道：“你过来告诉她！”
秦小果立刻扭头求助地看着妈。
白玉憋着笑上前，对秦小果道：“小果，这都你的钱没错，你爹给你换成了整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大山磨破嘴皮子她都不信，但是白玉说她就信了！
虽然接受了现实，但她还是好委屈。
她朝白玉伸出手，白玉连忙把她抱起来。
“我喜欢原来的钱，我不喜欢这个。”秦小果哭唧唧地道。
原来的那么多，还亮晶晶的，抓起来还会哗啦啦响。
现在就几张纸……
“就是啊，我也让他不要换掉咱们小果的钱，他非要去。”
秦大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这话也说得出口？！
秦小果伤心地依在妈怀里：“讨厌爹……”
白玉小声哄：“果儿不哭，妈把他撵出去。”
秦大山：“……”
于是大半夜的，秦大山被撵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还遇到了忍无可忍跑出来的于振国。
“大爷……”
于振国鄙视地道：“连孩子的钱都拿，让她多揣两天怎么了？小气。”
秦大山气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