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么大的雨，王莲和赵青青头上连个遮挡都没有，还在雨里拉拉扯扯。
赵青青愤怒地道：“我不给你添麻烦！我这就走！”
“谁说你给我添麻烦了？我们一起去找大队上做主……”
这时候，一个头戴斗笠，穿着蓑衣的女的走了出来，声音又尖又细。
“哟，找哪个大队？你们秦家屯大队，可管不了我们大队上的事情！”
秦小树认出那是赵青青的堂姐赵翠妮，平时和赵青青非常不对付，见面就会打架。
她今年都二十了，今年也嫁人了，还跟赵青青打架。
秦小树担心赵青青吃亏，赶紧就跑了过去：“你们干嘛？！”
赵翠妮看见是他，冷笑了一声：“又是你来管闲事啊？我可告诉你了，今天这事儿你管不了！”
秦小树他们这才发现，王莲家院里站着好些人呢，全都是赵青青那边的亲戚。
院子里站着三个男人成年男人，两个看着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大敞开的屋里好像还坐着两个老头。
王莲扯住赵青青，有点着急地道：“小树，他们要把青青带回去，说是灵水村现在应对灾情，要按户头来分配粮食……”
赵青青骂道：“就算我回去了，该我的粮食就是我的！我跟你们不是一户的！”
赵翠妮皱眉道：“现在我们老赵家已经拧成了一股绳要过灾年了，你不能这么自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量什么主意，粮食真到了你们手里让你们来分，第一个要饿死的就是我！你们就是想害死我，好霸占我爹的宅基……”
赵青青话都没说完，赵翠妮抬起手就给了她一大嘴巴子。
秦小树：“嘿，你怎么打人呢？！”
赵青青是个不愿意吃亏的，转身就扑过去和赵翠妮扭打在了一起。
秦小树左右是不讲武德的，马上就扑过去帮忙，然后赵家那三个男人和半大的少年也扑过来参战了。
紧接着很快就演变成了群架。
秦小树这边的两个小伙伴，钟麦余十三岁还稍微能打一点。
剩下那个叫李小毛才八岁，而且怂怂的和秦小树没法比。
赵家几个大人揍起小孩来毫不留情，把李小毛打得嗷嗷哭。
赵青青其实也不能打，她向来人菜瘾大，每回打架都被人打个半死，但每回她都不害怕地往上送。
有人说她是个小疯子，打不怕的。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她的处境不好，如果她不凶狠一点，别人都会欺负她。
这场群架，秦小树赵青青一伙获得了压倒性的失败。
偏这会子电闪雷鸣的，雨大如瓢泼，他们打得那叫一个泥水四溅。
王莲被扯住了不能走，只能喊那个还在哭的李小毛。
“去喊白玉来！”
秦小树被摁在泥水里还在那吼：“别叫她！她怕打雷！”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人摁倒了泥里。
李小毛想跑，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拖了回去又打了一顿。
……
白玉带着陈大娘、马大娘匆匆赶到，看到这个情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狗娘养的，快给老娘住手！”
秦家屯的妇女都非常彪，陈大娘和马大娘立刻冲了过去，把还在打架的人扯开。
白玉一手按着斗笠也跑了过去，结果一声巨雷吓得她脚下一趔趄，直接摔趴在了泥水里。
其实她不是怕打雷，主要是这秦家屯天高地阔，那雷打得实在是响，她还没适应。
结果这一趔趄她好像就闪到了腰，还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秦小树把她扯起来的。
白玉龇牙咧嘴地撑着腰爬起来的时候，陈大娘和马大娘已经把那几个男的赶走了。
赵翠妮本来想逃跑了，可是赵青青还扯着她的头发不让她走。
白玉直接冲过去就给了还在尖叫的赵翠妮两巴掌。
赵翠妮傻了眼：“她扯我啊！”
刚才明明是赵青青在扯她，为什么要打她啊？！
话音刚落，白玉又给了她一巴掌：“在我这反正都是你没理！”
赵翠妮“嗷”地一嗓子就要来跟她拼命，被陈大娘和马大娘挡了回去。
一直到这时候，王莲屋里坐着的那两个赵家长辈模样的人才站出来。
“住手，都住手！我们是来接人的，不是来跟人打架的！”
白玉一手撑着腰，一手搭着秦小树，十足一个老佛爷样。
实际就是她的腰扭了。
等大伙儿都进了门以后，秦小树拉着她在大雨里道：“你快想想办法，他们要把青青带回去了，青青就没活路了！”
白玉拍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小脑袋，道：“先看看。”
……
说来也是好笑，陈大娘和马大娘都是跟着花大娘干妇女工作的。
当时秦大山把白玉从岗子岭带回来，接受三堂会审的时候也是她们。
现在白玉坐中间，她们俩在身后站着。
灵水村赵家来了六个人，两个年纪大的男人，是赵青青的大伯和二伯。
另外还有她堂姐赵翠妮，和三个堂哥，和两个堂弟。
赵青青的大伯赵丰收还想拿架子，道：“秦家屯做主的人换了？”
白玉冷冷道：“我是秦家屯的会计，也做妇女工作。现在花芥兰同志不在，赵映红同志在忙，所以是我过来。”
赵丰收一听，心想也行吧，一个年轻妇女，看起来又瘦弱狼狈，也好欺负。
“为了应对灾情，我们大队已经下了通知，以家族结成统一管理的小单位”，赵丰收轻咳了一声，道，“我们这趟来，就是为了把我们老赵家的姑娘带回去。你，不能拦。”
陈大娘和马大娘都惊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赵青青。
这小姑娘脾气虽然硬，但懂医术，平时给大队上的人看点小病小痛什么的都不要钱，已经和大家处得不错了。
可，现在要再留她，好像也没道理了。
因为她是灵水村大队的人，会领灵水村大队的粮食，就必须按照灵水村的制度管理。
秦小树急了，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白玉正偷偷揉自己的腰，此时就哭笑不得地皱眉看他。
小子下血本了！
秦小树苦着个脸，一手拉着她，又去看气得直发抖的赵青青。
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叫你妈了！你要救命啊！
白玉一把隔开这臭小孩的胳膊。
她敲了敲桌子，问那气定神闲的赵丰收。
“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