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分析了一下,一致认为可能是林少华受不了王玉芝作妖,躲了出去,想清静清静。
老太太叹了口气:“大过年的都不让安生,就让小华在外面清静会儿,他心情好了肯定就会回来的,那孩子懂事哩!”
几个人吃完了简单的晚饭,小华还没有回来。
林建国隐隐有些不安,就像老太太所说的那样,林少华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可能在外面一呆这么久让家里人担心他。
他对林青儿道:“你给你妈送饭去,我去永清小区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在那里。”
林青儿道:“我不给妈送饭,反正她也不会吃的。”说罢,空着手走了。
林建国去永清小区林少华的两套房子里都看了看,里面没人。
心想,大过年的他能去哪里。
又怀着一线希望,去了WH大学附近雅园里林翠儿的那套房子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见小华的身影。
林建国越来越忐忑不安,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心想,先开车回去,给林翠儿打个电话,问问林少华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有方向的找人总比像绿头苍蝇一样找人效率要高得多。
林建国回到金茂园小区,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说林少华出事了,让他快去医院。
林建国脑袋轰的一炸,只觉两腿发软,疯了一样往楼下冲,开车驶往医院,油门踩到最大,拐弯时也没减速,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了过来……
睁开眼睛,已经初四了,林翠儿躺在床上和岳晨风商量后天动身回国,去海南旅游,她喜欢海浪、沙滩、蓝蓝的白云天。
岳晨风像个闲适的君王,闭着眼睛听她说话,她说什么他都答好。
佣人在外面敲门:“少奶奶,有您的电话。”
“就来!”林翠儿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拖鞋跑下楼,拿起电话时脸含笑意,放下电话时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坐在一旁看报纸喝咖啡的岳爸爸见了,关切的问:“怎么了?”
林翠儿如梦方醒一般道:“我娘家出了点事,我必须得赶回去!”
回到房里,林翠儿急匆匆的换衣服。
岳晨风从床上爬了起来,严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翠儿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我爸他……生命垂危,医生说……恐怕挺不过去了。”
岳晨风呆了几秒,马上迅速的换衣服,夫妻两个连行李也没准备,只带了护照现金就下了楼。
岳爸爸已经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车辆,并且告诉他们,他已经派人去机场买票了。
一直到登了机,岳晨风才小心翼翼地问林建国怎么就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了,他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林翠儿乱了方寸,只知道哭,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大姐说,爸出了车祸,和一辆卡车撞了。”
岳晨风把她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过了好几个小时,林翠儿才从最初的打击中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含着泪眼大惑不解道:“爸开车一向很注意安全的,怎么会出车祸?”
岳晨风替她擦去眼泪:“爸守交通规则有什么用,还得对方也守交通规则。”
林翠儿想想这话有道理。
一天之后,夫妻两个赶回了江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同济医院。
老爷子老太太老了一大截,坐在重症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抹眼泪。
林青儿软软地靠在陈鹏的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泪光。
众人看见岳晨风和林翠儿夫妻全都迎了过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老太太老泪纵横德拉着林翠儿的手,道:“翠儿,去看看你爸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的到——”说罢,难受得放声大哭。
老爷子瘦削的厉害,强忍着眼泪斥责老太太:“你少胡说!建国一定会挺过去的!他要看着小华娶媳妇,看着青儿出嫁!
当人家爸爸就得把孩子抚养成人,而且给他们成家,没完成任务想撒手,看地下的先人不打他个鼻青脸肿!”
老太太一面抹眼泪,一面道:“是哩!我建国能挺过去的!他是奶娃娃时,发高烧,医生都说他救不活了,后来还不是活过来了?还长这么大,这么有出息,娶妻生子……”
岳晨风打断她的唠叨:“奶奶,我们去看看爸爸。”
林建国在重症病房里,为了保证不被感染,除了医务人员,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包括家属,想要探望病人,只能站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往里看。
林翠儿趴在玻璃窗看见林建国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全身扎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身上还插着好多管子,管子的另一头连在机器上。
林翠儿脸几乎贴在了玻璃窗上,盯着林建国看了好久,直到岳晨风把她拉开。
她靠在冰凉的瓷砖墙面上,怔怔的看着前方,不流泪也不说话。
往事一幕幕,她和林少华在外面摆摊,林建国穿着假冒的警服去接她姐弟两个。
下雨天,去学校给她姐弟送伞,遇到夏天暴雨成灾,他背一个牵一个送他们上放学……
这么一个人,一个她叫做父亲的人要离开她了!永远的离开她了!心痛得快碎了!
为什么老天对她总是这么残忍,已经让她和前世的父母天人相隔,难道又要夺去这一世她这么好的爸爸!
“翠儿……”岳晨风缓缓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别担心,爸的意志力那么坚强,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林翠儿手指揪着他背后的西服,死死抵在他的胸口,无声却放肆的大哭出来。
她的肩膀剧烈的抽动,泪水浸透他胸前一片西服。
老太太和林青儿放声大哭,老爷子低头抹眼泪。
岳晨风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坚强,去安抚老爷子他们,我去问问医生爸伤势怎样。
不行我让我爸去请美国的大夫,不信救不回爸。爸现在全靠我们了,我们无论如何得撑住。”说罢,替她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