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指着院子里一堆沙和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红砖以及用塑料布盖着的几十包水泥对林翠儿道:“我想把这些剩下的材料全都买下来。”
所有人都疑惑了,王玉芝说道:“房子已经都盖好了,你还要这些材料干嘛?又不能吃。”
好像在她眼里有用和没用的东西的区别就在于,能吃不能吃。
林建国对她说话的风格完全习以为常:“我是想把这些材料拖回去给咱在家属区的房子再加盖一间房,让翠儿姐弟三个一人有一间房,都住宽敞一点。”
王玉芝垮着脸道:“你这真是歪掰,家里房子现在又不是不够住,再加盖房子,这材料不得要钱啊!”
林建国皱着眉头道:“这些材料又要不了几个钱,再说我们爷儿几个有卖菜的钱,足够加盖一间房了。”
王玉芝见林建国拿钱来压她,心中很是不爽:“现在盖了这么一栋两层楼的新房,还不够咱一家大小住的吗!等新房一做好我们就要搬进来了,家属区的房子住不了多久了,还加盖个啥?”
她夫妻二人在争吵时林翠儿在思考,要说这栋两层楼的房子自家住的话真的会很舒适,可是这城中村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晴天还好说,稍微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泞,而且因为家家户户都养了鸡鸭鹅,所以卫生状况也堪忧。
之前林翠儿打算的是全家都搬到新居,把家属区的房子给租出去。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家属区的环境多好,地面全是水泥地,还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并且还有绿化。
最最关键的是有门房,治安好,住家属区肯定比住城中村的小洋楼更舒适。
于是林翠儿仰起圆乎乎的小脸说道:“爸,我同意你把家属区的那套房子再加盖一间房,厨房正好也翻修一下,把石棉瓦的顶改成水泥现浇顶,再加盖一间卫生间不用再上公共厕所了,再把水管引到家里来,以后咱们就住在家属区,把这里的房子租出去。”
王玉芝不乐意了:“新做的房子我们都没住一天就租出去给外人住,想想就别扭!”
林建国寡淡的说道:“这栋楼房盖房子的钱全都是由翠儿和小华出的,他俩想怎么安排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插手。”
王玉芝立刻哑巴了,现在自己在家里的发言权越来越小了,说话都没人买帐,可她还没办法发飚,因为林建国说的对,现在她没为家里花一分钱,哪有资格指手画脚!
王玉芝脸色一垮:“既然我连句话都说不上,那我也不在这里惹人嫌了!”说着怒气冲冲地走了。
林建国父子几个没一个哄着她、劝着她,就连她走了父子几个都没多看她一眼。
林建国担忧地说:“就不知这里的房子好不好租。”
“就算今年不好租往后走肯定很好租,爸,你看今年的政策已经和以往不同了,不再限制农民进城了,来城里做点小生意的农民一年会比一年多,咱们可以把房子租给那些农民,这事你别愁。”
林翠儿说着话又走进了小洋楼,交待林建国对祁东说那里要加一面墙隔断,把厅也改成房间。
林建国都一一记了下来。
父子几个离开新房往大马路上走去,边走林翠儿边描述了一下在家属区加盖房屋的布局。
家属区是允许那些住平房的住户在自家小院里扩建房屋的。
到了马路上,林翠儿姐弟和林建国分道扬镳,上班的上班,上学的学上学。
家里的菜能卖的已经全都卖完了,番茄辣椒黄瓜什么的还没长好,估计等半个月之后才能收获,所以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林翠儿姐弟两个暂时不用再卖菜了。
因此下午放学之后,林少华就去菜地帮着林建国一起打理他父子三个的那三亩菜地,林翠儿去菜市场摆摊。
林翠儿连上衣裤子总共只带三十件,再带上三十双袜子。
换季人们正好要买薄袜子,所以袜子卖得很好,因为前来买袜子的大部分都是已婚女人,结了婚的女人对孩子的考虑要多一些,所以来买袜子时首选给自己的孩子买,其次才是给自己的配偶和自己买。
林翠儿想,下次再去进袜子时多拿些儿童袜。
因为林翠儿所卖的那些服装相对于商场的服装而言是个白菜价,所以不分男女老幼的款式都卖得很好,带去的货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卖完了。
没买到的买到的都问她明天下午还来不来,林翠儿把摆摊用的折叠桌收拢来,微笑着对那些顾说:“来!当然来,只要不刮风下雨,我每天都会在这里摆摊的。”
那些顾听她这么说,这才都散去。
林翠儿去黑市上买了几条鲫鱼,又买了几块豆腐,决定今天晚上做一道鲫鱼豆腐汤。
买好菜就回去了,鱼她不会杀,就先放在一边等着林建国从菜地里回来再杀。
然后去自家在家属区的菜地摘了两个还没有红的番茄准备炒鸡蛋,又摘了两根黄瓜清炒着吃。
林建国回来之后赶紧杀鱼做红烧鲫鱼,得快点做好,好让林青儿吃了去上晚自习,那几块豆腐就改为做麻辣豆腐了,因为鲫鱼炖豆腐费功夫。
王玉芝看见林翠用青番茄炒鸡蛋就忍不住念叨:“这些番茄都是准备要卖的,等到夏天番茄不值钱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吃多糟蹋东西!”
林翠儿不耐烦道:“这些东西又没扔,全吃进了咱们自己的肚子里,怎么就糟蹋了?我们辛辛苦苦的干活儿赚钱不就是为了吃的好穿的好吗,干嘛对自己这么小气,连几个番茄都舍不得吃!”
王玉芝想说林翠儿一顿,可是想想家属区的这块菜地基本上都是林少华在打理,只得气短的闭了嘴。
红烧鲫鱼上桌了,林翠儿买了五条几乎有筷子长的鲫鱼,全家一人能吃一条。
可等全家每个人都夹了一条鱼放在自己碗里,唯独王玉芝的那条鱼还躺在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