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书房。
秦玄凌正在手捧着一杯热茶审批着公文,秦寒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秦寒刚一进门,便有一位长相极美的侍女迎了上去,帮他拍打清理起了身上的雪花。
“爹!吆,大哥你也在啊。”
“没有规矩!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毛毛躁躁的,多学学你大哥。”
这位被秦寒称为大哥的人,正是秦玄凌的长子秦勋,此人长的与秦寒有**分相似,只是年纪看上去要比秦寒更大一些。
“二弟,何事让你如此慌慌张张。”
此时秦寒已经完全褪去了在外边那副高傲的模样,他先是对着父亲和大哥行了一礼,这才笑着说道,“爹,我哪能跟大哥比啊,他将来是要接你左相之位的,我就做个逍遥纨绔就好。”
看到秦寒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秦玄凌本想要动怒,可是转念一想,便收起了训斥的话语。
这秦寒虽然在外行事乖张跋扈,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是没有资格继承家里基业的。
秦寒、秦勋虽然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但是秦家的基业只能交给长子继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何况秦勋的智谋才干都远超于秦寒。
“没出息的东西,爹把你送进蛛网,就是为了让你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纨绔吗?你大哥平时太忙,你有空就多帮帮你大哥。”
“我倒是想啊,可是大哥哪里用得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帮衬,咱们秦家有大哥一人足矣。”
“哼!……”
“爹,你莫要生二弟的气,他啊,就是玩心太重,以二弟的城府谋略,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你就护着他吧。”
从父子三人简单的对话中就能听出,以秦勋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可以和自己的父亲平起平坐的交谈了,而秦寒就算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当上了蛛网千户,在他们眼中也终究是一个孩子。
“说说吧,如此匆匆忙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秦寒先是支走了书房内的侍女,这才上前一步把一份密报递给了秦玄凌。
秦玄凌先是不解的看了秦寒一眼,这才缓缓的拆开了信封。
起初这位当朝秦相还能淡定自若,只是当他翻阅到第二页信纸时,纵是他的养气功夫已经修炼至大成,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
“此事当真?!”
“孩儿已经托人从蛛网内部邸报中验证过了,万不会有假。”
见到秦玄凌如此慎重的模样,秦勋也好奇的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你自己看看吧。”说罢,秦玄凌便把手中的密信递了过去。
片刻后,秦勋的脸色也出现了异样,当即对着秦玄凌询问道,“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帝国半数州郡都出现了粮价上涨的情况,如此大事,为何不见朝堂奏报?”
看到儿子不解的模样,秦玄凌轻抚着胡须说道,“奏报?何来奏报!唉……如此短的时间内,粮价就上涨五成,这可不是一族一姓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那父亲的意思是?”
“傻孩子,这是门阀士族之间的默契啊。”
经过秦玄凌稍微一提点,秦勋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父亲所言在理,朝中的关系网络错综复杂,谁又会去砸自家的锅呢。”
“你知道就好,此事就连我这个当朝左相都被蒙在鼓里,更别说那些没有背景的清流言官了,就算是有人获知了内情,谁又敢拼死谏言,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听到秦玄凌此话,书房内的两兄弟,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话说的虽然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这却是事实。
“父亲,此事可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胡来啊,虽说在往年操纵粮价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此刻帝国正在对外用兵啊,一旦粮价出现问题,就会导致前方将士粮草吃紧,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你以为满朝文武就你一个聪明人?你好好想想这份密报是从哪里来的?”
“蛛网暗卫!”
“算你还有几分脑子,此事既然是从暗卫的邸报里传出来的,那就是说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早就获悉了此事了,有没有朝堂奏报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此说来,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说到这秦玄凌冷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知道是一回事,能解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翻翻史书看看,历朝历代哪一次的商贾豪族屯粮,朝廷有过万全之策。”
“杀一儆百,我就不信他们不怕!”就在秦玄凌和秦勋交谈之时,秦寒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这次秦玄凌并没有再数落秦寒,而是和颜悦色的对他解释道,“杀一批人定然是会有用的,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你仔细的想一下,陛下要是将此事交由你来做,你能杀多少,三十户?五十户?还是一百户?寒儿,你给为父记住了,自古以来甘愿沦为帝王手中刀的人,纵然是能得一时富贵,结局也逃不过不得善终这四个字。”
秦寒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什么,只是最后在他深思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秦寒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次的贪婪之心会稍轻一点了,只是屯粮之风一旦成势,那就不是他们想要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了。”
秦玄凌对于豪族乡绅这种土地兼并的手段看的很透彻,他虽然想要干预,却是无能为力。
秦家虽然也是帝国内的大权贵,但却也是区别于那些真正的门阀士族的。
秦家还未能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秦玄凌一边需要和小皇帝争夺权利,另一边还需要依附于帝国的稳定局势。
可是帝国内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却实不同的,只要掌权者想要更好的掌控帝国,那么就需要借助于这些地方门阀的势力来稳定局势。
所以秦家贪权却有底线,而世家门阀往往会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