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如实跟这个皇子说,他没病,会不会,被他灭口?
谢咏薇思考那一瞬,倚靠着床的少年的声音接踵而至:“怎么?是病得太重,您无法描述?”
谢咏薇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
也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赶快找个说法,很可能就真的要被“处决”了。
虽然她也不至于怕,但终究是不想为医仙谷惹上麻烦。
斟酌之下,谢咏薇开口:“您这病情的确有些复杂,不过并不算很妨事儿,这样,我给您开个药方,应该能缓解一下。”
谢咏薇神情平静,看起来冷静自若。
而她实际上,已经是无语到了极点。
这北离皇子压根儿就没有病,无论开什么药,几乎都是对他的身体有损伤。
毕竟“是药三分毒”。
但那北离皇子闻言,倒像是极喜乐的,他向那一群低头站着的人吩咐:“来人,笔墨伺候。”
语毕,又转过头来看谢咏薇:“那,就有劳这位小姐了。”
谢咏薇细细思忖着,不紧不慢往那上面写方子。
她眼眸半垂,神情专注,笔尖泄出一段小楷,看起来还挺像样儿。
但其实只有谢咏薇知道,她开的根本不是什么救命疗法,不过是普通的滋补方子罢了。
但此次自己所开的方子,与普通的滋补方子又不同。
里头的几味药材,是她个人的随意发挥。
既不会与里头药性起冲撞,也不会起什么用,甚至还比较名贵,看起来能唬人。
谢咏薇写毕,把方子递给在旁边候着的下人,倒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这倒也不能怪她开这种滋补方子,只是这北离王子身体上就没什么病,补得太过反而不好。
而里头混着的那些没用药材,就相当于掩人耳目了。
毕竟,就北离皇室对这皇子的珍重性,肯定不会直接用这个药方。
他们必定会找信过的医者,再三瞧过这药方之后,才会尝试抓药。
反正北离皇室是不缺钱,自己写的药方再珍贵,他们也照样会找人去查。
而且用的药材稀奇一些,反而显这方子的珍贵,至少,看起来挺能唬人。
谢咏薇也没忘师父的嘱托,师父让她只是探个情况便可,但就这北离皇子的疑心程度,谢咏薇毫不怀疑,自己要是不给他开一个方子,他是不会让自己离开这里。
那既然如此,还不如开一个方子哄哄他得了。
果然,得到药方之后,那皇子脸上好看了很多。
他甚至还有余力去关心谢咏薇一行人:“神医果然是神医,医仙谷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么多大夫看不出的毛病。果然只有医仙谷才能看得出来。
“话说谢小姐,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要赶回医仙谷是来不及了,你们,今夜打算留宿文阳哪个栈?”
谢咏薇其实没想太多。
但想着自己还没下马车看到的谢咏萱,她觉得留宿在平安栈也不错。
还没来得及讲,外头就有人匆匆通报,说求见殿下。
那个北离皇子面色阴沉,还是让进了,不过他也没让谢咏薇他们走,于是在谢咏薇三人面前,那皇子问道:“什么事?”
而进来的之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谢咏薇这一行人看。
谢咏薇倒没有被看着发毛,只是知道他那眼神是要赶人了,在北离皇子为难前,她主动提出离开。
果然,北离皇子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没再拦他们。
只是他语气沉沉,抛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谢小姐,后会有期。”
谢咏薇其实不知道两人还能怎么“后会有期”,但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皇子,让她感觉不舒服。
甚至每次这皇子一开口,她都忍不住想搓身上起来的汗毛。
毕竟听那硬凹下去的音色,实在是让人难受。
谢咏薇一面往外走,一面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奇怪的声音,一面又不知怎的,想起蒋眠的声音。
说起来,蒋眠的声音也是偏低沉那一种。
但是他并不会像这个皇子一样,低得像从地里头刚冒出来一般,蒋眠的音色,恰到好处。
谢咏薇这双灵敏的耳朵,对蒋眠那如同山泉水般清澈的音色,表示喜欢。
当然,这些话,谢咏薇并没有对蒋眠说过。
从那房间出来之后,无论是下楼梯,订房,谢咏薇总感觉,在某一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个角落还是变换的。
有时候是房间的暗处。
有时候,又变成某个柱子的后头了。
而某次,谢咏薇猛的转头,就与旁边看自己那视线,对个正着。
那个眼神太熟悉,人,更是她朝思暮想的。
谢咏薇眼神先是停在这人眼处一瞬。
随即,开始慢慢在他身上游走。
此时此刻,那人着一身天青色锦袍,修长指尖捏着釉质茶杯,曲起的地方骨节分明。
谢咏薇轻轻咽一下口水。
即使她对手,要求并不很高,见过的手,也有很多,但不得不说,蒋眠这双手,甚合她意。
那双修长的手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原本把玩着杯子的指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