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林昭无法反驳。
蔡老板的长相，绝对属于丢进人堆里，就很难再找出来的那种。
没想到，平平无奇的相貌，反而增加了警方找到他的难度。
他默默的开着车，努力回忆着曹老板的模样，试图从中找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特征来。
可任由他如何回忆，也实在想不起来他有什么特征来。
只记得他虐待琳琳时那满脸兴奋的狰狞模样。
看来，从这方面，是很难有所收获了。
“那大码头茶楼那边呢？调查了吗？”
“调查了，也传唤了大码头好几次，可这家伙就是个老油条，根本就不配合，说不认识什么蔡老板。”
沈刚有些气恼的道。
“那你们就没采取点什么措施？”
林昭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大码头在道上的名声不错，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可讲义气，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开设赌场，组织卖淫。
随便哪条罪名，都够收拾他的了。
“哎！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沈刚无奈的叹息一声：“大码头的后台很硬，我只是传唤了他几次，就遭到了上头的警告，说他是合法商人，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不许去骚扰他。”
林昭差点没气笑了：“呵呵，合法商人？私设赌场，组织卖淫，这也是合法勾当？”
“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想把他住起来好好收拾一顿，可奈何上头不允许啊。”
沈刚满脸憋屈的发着牢骚：“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码头茶楼就是个贼窝。
可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动不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这个刑警队长干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哪天不愿意干了，就辞职得了，跟我干，不说让你大富大贵吧，但至少买得起房，开得起车。”
林昭开玩笑似的说道。
“好啊，等哪天我干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林大老板，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啊。”
“放心，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你。”
“好啊，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悦来宾馆。
听着似乎很高大上，实则就是家连星级都没有的小宾馆。
这倒不是沈刚不舍得花钱，也不是他瞧不起琳琳的家人。
而是他们一家三口来自偏远的穷山沟，住进豪华的大酒店，反而会很不自在。
即便是这简陋的小宾馆，都让琳琳的家人诚惶诚恐。
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弄脏了人家的地板。
那拘束的模样，让沈刚眼睛发热，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是你那三十万奖金，我帮你代领的，但回头还得你去签个字，不然，若是被人告上去，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下了车，沈刚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他，笑呵呵的说道。
林昭微微皱眉，并没有去接：“不是说琳琳家人所有的花费，都从这笔钱里出吗？”
“我虽然不富裕，但几天的住宿钱和他们往返的车票钱，还是负担的起的。”
沈刚咧嘴一笑，坦然道：“就兴你做好人，不许我表达一下心意啊？”
林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坚持。
这大概，就是人性里的闪光点吧。
也是他愿意和沈刚做朋友的原因。
204，是一间标准间。
沈刚本要给他们开两间房的。
可琳琳的家人死活不答应。
说政府已经对他们够好了，不但招待他们吃住，还报销他们的往返车费。
他们不能再给政府增添负担，花那个冤枉钱。
沈刚拗不过他们，只能让他们一家三口挤在这一间房里。
“沈队，您来了，还有这位同志，快，快请进。”
刚敲了两下门，头发花白的夏父就打开了门，见到沈刚就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
“夏大哥，这两天休息的还好吗？”
沈刚熟络的一边寒暄着，一边跟着夏父进了房间。
林昭跟在他们身后，悄悄打量着夏父。
姓名：夏大春
性别：男
年龄：44
身高：172CM
体重：63KG
身体状况：贫血，营养不良，心情郁结，失眠，多梦，多年前腿部骨折后未得到及时治疗造成了残疾……
再看夏母和琳琳的弟弟。
姓名：李秀莲
性别：女
年龄：42
身高：158CM
体重：47KG
身体状况：贫血，营养不良，哀思，失眠，心情郁结，年少时饥不择食，食用了有毒的野菜，造成声带受损……
姓名：夏牛牛
性别：男
年龄：17
身高：174CM
体重：48KG
身体状况：贫血，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体质孱弱……
可能见林昭是个生面孔。
李秀莲和夏牛牛冲着他们露出一个怯懦的笑容，连忙把地上铺着的地铺收了起来。
收拾完后，又拍了拍床，然后拘谨的站在一旁，示意他们坐。
夏牛牛则跑去洗茶杯，要给他们倒水喝。
“牛牛，不用忙乎了，我们不渴，你们都过来坐下。”
沈刚示意他们不用招呼自己，让他们全都坐下。
“沈队，是不是琳琳……琳琳可以回家了？”
夏父话还没说完，就先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夏母则扭过头去，悄悄的抹着眼泪。
夏牛牛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但大滴大滴的眼泪却滴落在地面上。
林昭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琳琳这一家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夏父夏母今年才四十多岁啊。
可头发却白了大半，佝偻着身子，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上去宛若六七十岁的老人。
而他们共同的病症，就是营养不良。
可见他们平时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
“可以是可以，但由于埋的时间太久，再加上又进行了尸检，所以……”
沈刚说到这里，露出为难之色。
夏家三口曾经提出过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能够见琳琳最后一面，哪怕是残缺的尸体也好。
可沈刚却觉得他们已经够惨了，若是再看到夏琳琳残缺不全的尸体，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沈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琳琳就这样没了……我……我们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们不甘……不甘心啊……”
夏父老泪纵横的哽咽着。
夏母也是流着泪，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唯有夏牛牛一声不吭，但哭红的眼睛却倔强的看着沈刚。
见夏琳琳最后一面，这大概就是他们全家最大的执念吧。
“哎！”
沈刚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想要开口答应下来。
林昭却突然开口道：“其实，我能让你们看到完整的琳琳。”
夏家三口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他，眸中闪动着期翼的光泽。
“林昭，别胡闹，夏琳琳的尸体，早就已经残缺不全，就算是最好的遗容整理师，也无法将她复原。”
沈刚连忙出声喝止。
唯恐林昭给了夏家人希望，最后却更加的失望，那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沈队，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真凶不是高飞吗？”
林昭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沈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林昭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道：“其实，我是一名通灵师。”
“通灵师？”
沈刚满脸懵逼的看着他，这已经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反倒是夏父和夏母，眼睛里陡然都有了光。
他们的文化程度不高，又生活在偏僻的大山深处。
对封建迷信这类东西，接受度比城里人要高多了。
“后生，你真的是通灵师？”
夏父声音颤抖着问道。
“等等，林昭，什么是通灵师？”
沈刚醒过神来，满脸茫然的问道。
林昭先是冲着夏父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沈刚解释道：“就是我的眼睛很特殊，可以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阳眼。”
咕嘟！
沈刚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干笑道：“林昭，你别胡闹了，那可是封建迷信，咱们要相信科学。”
“我相信科学啊，可科学是什么？”
林昭侃侃而谈道：“科学是探索真相的手段，也是一个探索未知的过程。
但以目前的科学技术，还远远没有发展到能够破解世间万物的程度。”
这一点，沈刚无法否认。
否则，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了。
可他身为警察，自然无法宣扬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只能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不信，可我会证实的。”
林昭也是见夏家人太可怜了，才临时起意，编造了一个通灵师的身份。
这样既能完成夏家人的心愿，又能解开沈刚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怎么证实？你别告诉我，你能召唤鬼魂吧？”
沈刚脸上的笑容都变的有些不自然了。
“别的鬼魂或许不行，但琳琳可以，因为她一直在我身边。”
林昭的神色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相当的严肃而认真。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他还提醒道：“难道你就不奇怪，当初我为什么会突然在院子里挖坑，挖出琳琳的尸体吗？”
“你……你不是说，是……是想要在院子里挖个水池吗？”
沈刚结结巴巴的，莫名的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那只是我编造的理由罢了，实际上，是琳琳主动现身，求我帮她报仇雪恨的。
否则，大冬天的，我挖水池干什么？”
说完，也不管沈刚是什么表情，转头看向夏家三口，语气真挚的道：“别人所害怕的，却是你们念念不忘的。
若是你们能够接受，我就让琳琳的鬼魂现身和你们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