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烨下楼的时候，路过顾唯的办公室门口，脚步刚顿了顿，顾唯就喊住了她：“佳烨，你怎么去那么久？”
“你觉得呢，他本来就不甘心，看到我过去了，当然要多问几句。”沈佳烨走近她：“顾唯，你不能这样对他，他特别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说无论是什么错，他都会改，只要你回心转意。”
见顾唯不讲话，沈佳烨俯下身去盯着她：“你当真狠得下心？”
“不要说了。”
“你以为我想说，我是控制不住，刚才我差点儿就想跟他如实招了。”
“我让你不要说了。”顾唯把桌上一张废弃的草图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你就这么反感他，连听到他的名字都这么烦躁？”
“不是。”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心软了，所以不要再让我为难了。”
沈佳烨看她这样，也于心不忍，便不再多说什么。刚出了顾唯的办公室，她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走到窗边去接：“我上班呢，您这会儿打过来做什么？”
“沈佳烨你什么意思啊，前两天我又托你方阿姨给你接受一个老师，人家加你，你怎么不接受？”
“哎呀，我看了他头像，不仅丑还挺猥琐，实在是没兴趣。”
“呦，你还挑三拣四呢，姑娘，就你这态度啊，等着孤独终老吧。”
“我有男朋友了。”她被说的烦了，索性全招：“他是我清华的学弟，又高又帅又有钱，最重要的是，对我特别好。”
“真的假的？”她妈一下子来了劲儿：“你们学校的啊，那肯定有出息啊。现在做什么工作，是在哪家公司上班。”
“他没上班。”
“那就是自己创业咯。”
沈佳烨抠了抠窗户边：“他……现在还在读书。”
“在读博士吗，还没毕业啊，那比你小几岁呢。”
“不是博士，是在读研究生。”
她妈一吸气，差点儿没缓过来：“读研究生？沈佳烨你逗我呢是不是，那得比你小多少岁啊，你是给人家做女朋友还是做妈呀。”
“您这话我就不懂了，一方面又催我找对象，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一个方方面面都很不错的男人，你却嫌他小。我用一句您常说的话送给您，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完全称心如意的人，人家没嫌我大，您就知足吧。”
“不可以！他既然那么好，未来一定不可限量，多的是女人在他身边不安分，到时候你岁数看着大了，跟外面的女人怎么比。”
“我这里还有事儿呢，先不跟您讲了，回头再说。”
她正烦着，楼梯口的门打开，迎面下来的就是秦陆。
沈佳烨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
“今天电梯太慢了，懒得等。我找你们部门的胖子要个资料，你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还不是因为你。”她没好气：“我妈知道我给自己找了个小弟弟，气的不行，一直在骂我。”
“丈母娘这想法不行啊，怎么不与时俱进呢，这年头姐弟恋多流行，回头我见了她得好好地给她洗洗脑。”
见她还闷闷不乐，秦陆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亲了亲她的嘴唇：“乖，等我这会儿忙完了就给我妈打电话，把咱们的事儿再提一提，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秦陆倒真是没有敷衍她，手头的事情一做完，就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他妈正在开车的路上，准备去希尔顿开个业内联会，看到是自己儿子来电，就戴了耳麦聊天。
“难得啊儿子，平时都是我闲着打给你，今天居然反过来了，该不是闯什么祸了吧。”
“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不孝顺。您忙不，不忙的话，我们说说话呗。”
她舍不得挂电话：“你说，我听着呢。”
“上次我跟您提起过的，我爱上一个设计师的事儿，您还有印象吧。”
“当然记得。不过我没同意啊，你别自作主张听到没有。”
“妈，我已经跟她在一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答应，我们两现在特别好，我毕业了就得娶她。”
“嘿，秦陆你能耐啊，这么大的事情不经过父母同意的吗，上次我可跟你爸说了，他在家可发了大脾气，你别招惹他再弄得父子两不开心。”
秦陆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句：“他这两天回家了吗？”
“还没呢，说是今早回来，说不定已经到家了。”
他握了握拳头：“您知道他来找过我的事儿吗？”
“他找过你啊，什么时候。”
“您果然不知道，那您一定也不知道，他前两天找过我之后应该就已经回北京了，是司机当时亲口提到的。”
他妈猛地一刹车，才惊觉自己在路上，慢慢地把车停到了路边。
“你爸这次出差去了不少地方，肯定去了舟山以后有了其他计划。”她像在跟他说，又像跟自己说：“不然他回京了却不回家，能去哪里。”
“他会去哪里，您心里没点儿数吗？”秦陆的眼神冰冷：“妈，他到我这里发了一通火走的，我没给他好脸色，真不是因为我不尊重他这个做爹的，而是他不配！”
“秦陆，不要这样说你爸。”
“他可以不接受沈佳烨，就像您一样，会有顾虑，会在乎外面人的说法，要个所谓的脸面。我理解，也不会埋怨您。可是他说，只要沈佳烨不跟我结婚，以后跟我秘密地保持着情人的关系，哪怕我日后结婚了也不会管我，您觉得这是人话吗？这么些年，他怎么伤害您的，现在竟然来教我效仿他，秦琮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梁如月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过了好几秒钟才说：“他真的这么说？”
“我何必用这样的话来骗你。妈，您也是受过委屈的人，应该能体会到遭人背叛的痛苦。沈佳烨是鼓足了勇气，又顶着巨大的压力才离了婚，难道因为她勇气可嘉，就必须要遭受非议吗，这不公平。”
“她比你大，也会比你老得快。就算现在很好看，你有信心一辈子喜欢她？”
“您儿子不是只看人外在的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爱她的灵魂。”
“下次等你们回来，一起吃顿饭吧。”她终于松口。
“谢谢妈。”
“别谢得太早。我要开车了，挂了。”
她看了看前面的方向，希尔顿的大楼就在不远的地方，再过两个路口便能到。但她忽然觉得很累，调转车头往家里开。
秦琮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厅里，他皱了皱眉头：“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不太舒服，不想去了。”
“哦。”他问都不问一句，把行李箱放在厅里，往房间里走。
梁如月蹲下来把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一件靠外放着的衬衫拿出来嗅了嗅，秦琮走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好闻的，都是脏衣服。”
“是挺脏的，恶心。”她一甩手把衬衫放回去，站了起来看着他：“听说你去了一趟舟山，看过秦陆了。”
“呵，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都是你生的好儿子！我看他是反了天了，居然已经跟那个女人纠缠到一起了，在路边就动作不规矩，把我秦家的脸都丢光了。”
“秦陆的事情，从今天开始你不要管了。”
秦琮吃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疯了吧你，他可是我儿子，我不管教他，他还能听谁的。”
“管教他？秦琮，你能教他什么，教他怎么在外面养女人，像你一样言而无信，卑鄙无耻吗！”她捞起方才丢到的衬衫扔到他的脸上：“你自己闻闻这个香水味道，别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天你就该回家，可是你人就在北京，还骗我说出差在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变了脸色：“什么香水，你是不是成天胡思乱想得了妄想症，不过一件全是汗味儿的脏衣服，哪里有别的味道。”
“你可以不承认，我也可以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当初哭过闹过到头来依旧没有改变过现状，我认命。但我儿子不能跟你一样，我儿子堂堂正正，做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他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你不配做他的父亲，更不要拿你的肮脏思想去玷污他的人生。”
“闭嘴。你懂什么，他喜欢的是什么人，外人知道了还不笑我秦家出洋相。”
“那也比你光彩，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而不是追求利益和名誉，虚与委蛇。我告诉你，我会亲自见那个姑娘，如果我不讨厌她，我就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至于你，别妄想对我儿子做什么，秦琮，我看起来是所有人眼里光鲜亮丽的阔太太，实则拥有的东西，我全部都不在乎，所以我不怕失去。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别惹我，惹了我，我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她毫无畏惧地看着他，目光如炬，让秦琮一阵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