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大殿之中,诸位至尊们皆是面面相觑,对于水镜之中的这一幕感到万分意外。

    “镇北王,不解释解释?你这家中晚辈,为何会被东域天骄唤作夫子?”

    那北域剑至尊冷声而问。

    “真君云游五域四海,难道是什么稀罕之事不成?”

    镇北王斜眼而视,面色冰冷,并不愿对其诘问过多答复。

    “夫子?难道渊儿他那一日得道顿悟,有脱胎换骨之变,便是因这青衫男子之指点?”

    又有一位至尊嘀咕道。

    其看好的一位晚辈曾因某些变故而就此一蹶不振,直到前些日子,不知为何终是得悟,一朝如潜龙离渊,一举夺回了神子之称。

    此时见到这晚辈也在那陆尘为之讲学的学生之中。

    自然而然的便猜测到其或许真是受了陆尘的指点。

    不止是他,其余不少至尊也是联想到这些晚辈前些日子皆是有场大机缘,堪称鱼龙之变一般,委实罕见。

    问其缘由,却只说是心有所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如今一见,恐怕正是那一袭青衫的束发男子所为了。

    “若真是受其指点,方才有所得悟,其对于我儿来说属实算的上是再造之恩,若本尊此番出手,倒是有些不妥了。”

    眼见自家晚辈万分聚精会神的听着陆尘讲学,不少至尊也是悄然打消了想要去将之扼杀在此的念头。

    但亦有不少天骄觉得陆尘越发可怕,其周遭所环绕的少年至尊们大多气运十分惊人,乃是各仙门世家的宝贝亲传。

    这些人今日尚未成长起来,可未来是他们的。

    而被他们所环绕的那一袭青衫,更加是手握着五域四海的未来。

    “不但自身于真君境界的实力冠绝古今,身边还聚拢着这么一群少年至尊,可怕……”

    出人意料的是,不过是遥遥相隔而视,一位真君修士竟是令不少至尊都感有丝丝许许的畏惧之意。

    他们都知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陆尘定然能的登临至尊境界,而后一步一步向帝路而去,令任何天骄都没有丝毫的抗拒之力。

    而这样一位板上钉钉的至尊,身边还环绕着一群神子圣女,来日有多么可怕,恐怕不会有人知道。

    诸位至尊皆是百感交集,心中有万分念头飞过。

    那位天渊至尊则是眸子忽明忽灭,一言不发。

    其自然认出了那青衫男子正是陆尘,只是并未去多说些什么。

    昔日东域东海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时至今日,这位天渊至尊也并不知晓。

    但无论陆尘是如何从自家家主手中逃出,这都是一件极为惊世骇俗之事。

    要知晓宋家家主乃为道君,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携帝器而去,就是这般,也没能将陆尘带往天渊。

    若此事被中土这些至尊知晓的话,恐怕有不少人都会打消去扼杀陆尘的念头。

    毕竟一位带着帝器的道君都杀不死的人物,这些至尊们又怎么可能会傻到非要去与之交恶呢?

    故而此时天渊至尊一言不发,并未将东海一事透露丝毫,只为等大殿之中的这群人按耐不住,动手一同将陆尘扼杀。

    纵使此间是景朝帝都,但只要场中至尊有半数下了杀心,那么陆尘都会陷入死境之中,不会有分毫生机。

    虽说陆尘就此身死会令自家小姐受气运牵连反噬,但事已至此,也再无别的办法了。

    这样一位人物,不可能说让其安然到至尊境界的。

    大殿之中,诸位至尊的目光皆落在陆尘身上,这其中,只有那位女子剑仙与众不同,并未理会场中这颇有些怪异的氛围,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其目光所落之处,乃为元景洞天的一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之上。

    有位玄色衣裳的少年矗立在山脉之上,其身影单薄,在苍茫天地之间显得极为渺小。

    有狂风呼啸而过,少年却恍若丝毫未有察觉,不为之而所动。

    在不远处,有一群人如阴云密布一般将少年团团层层的围住,使之未能向前半步。

    少年的目光却是越过他们,极尽远处。

    他的眸子里流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大抵可称之为孤独。

    这股孤独之感如同这片山脉一般连绵不尽,又好似那终年不化的积雪,流露出彻骨的冰寒之意。

    众人的喧嚣围困之中,少年好似被世之所遗忘一颗孤星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不被人所记得。

    “道友,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束手就擒,或有一线生机!”

    “今日我等众人于此,你已然没有半点退路!”

    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少年却置若罔闻,只是将极尽远望的目光收回,落在了眼前众人身上。

    “为何非要我死呢?”

    少年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的神情疑惑,就好像这是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一般。

    夕阳西下,黄昏落寞。

    众人只是一味大笑,好似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道友是修行给脑子修坏了?你既然身怀无上至宝,又何须问我等为何要杀你?”

    为首之人大笑而语,目光却紧紧落在少年的那左瞳之上。

    其左瞳鲜红异常,就好似是沾染了无数血迹一般,其晶莹又如琥珀,令人的目光会不自觉的看向它。

    “原初之瞳……”

    那为首之人默默而念,眼中的贪婪神色丝毫抑制不住的显露而出。

    “可我不久前还救过你们……”

    少年微皱着眉头说道,脸上的神情还是万分疑惑。

    “一码归一码,若你此时将这左瞳取下,我等自然放你一条生路。”

    为首之人又言,哪怕不久前这些人差点惨死于大妖之手,最终被少年所救,其心中也未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至于其他人亦是如此,只有那近乎扭曲的笑意以及眸子里抑制不住的贪婪之色。

    少年人看着那一张张近乎扭曲的笑,不自觉的有些感到渗人之意。

    恍惚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离开过那个小山村中。

    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