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蠢。
学长学姐也一样。
可云野的出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群天之骄子。
天才也有差距。
在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下，他们很难不对云野产生偏见。
认为他徒有虚名。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云野而已，并不了解云野是个怎样的人。
云野跟几人聊了几句就能察觉出来。
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赵辉总算过来了。
要说他们这些燕大博士是真舒服，待遇好就不提了，还自由。
都10点了才来上班。
“哟呵，到挺齐啊，进来吧。”
几个学长马上凑过去殷切地打招呼。
云野跟着走了进去。
赵辉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审论文一稿。
“论文格式的问题，我就不多说了。
相关格式要求，我已经发在群里。
你们自己仔细对照着改，咱们今天主要聊聊你们的一稿。
昨晚我看到凌晨，哎……”赵辉这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众人揪心不已。
“怎么说呢，问题一大堆，废话不多说，一个一个来，你们谁先？”
云野坐在椅子上看戏。
他论文题目都还没提交，讲一稿自然没他的事。
一个文质彬彬的学长恭恭敬敬把椅子搬到赵老师旁边。
“老师，您先讲我的吧。”
“行，那就先看你的，你的问题……”
讲完一个，剩下几人轮流上，最后才轮到云野。
那几个学长讲完了却赖着没走。
他们想看看云野有什么高见。
有没有传说得那么邪乎？
他们对此很是期待。
赵辉喝了点茶水，最后把目光看向云野。
毕竟收了100万，他对云野态度非常友好，并且做好了两全的准备。
如果云野选题不行，那他就把他选的题目给云野。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一定尽全力让云野顺利通过答辩。
“云野，到你了，确定论文题目了吗？”
“当然，老师，借用一下你的黑板。”
借着黑板，云野开始阐述他的论文构思。
“我想证明基于定域隐变量的贝尔不等式是不对的。
目前学术界没有认真解释量子力学在理论上是如何批驳贝尔不等式的。
同时虽对量子纠缠的物理价值多有阐述，但对其哲学意义却鲜有评述，对社会上滥用纠缠概念缺少直接批判和阐释。
我希望能够补齐这块空缺。”
云野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音落下，办公室刹那间针落无声，一片寂静。
赵辉唬得五官改了颜色，看云野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一样。
其他人6人也都是这种表情。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量子纠缠实验他们也知道，是大学教科书里的内容。
虽然实验非常精巧，但技术难度并不高。
任何一位努力学习过的本科生都有可能复刻这个实验，并写出一份漂亮的实验报告。
其中的理论推导部分不是十分艰深。
然而真正理解这个实验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学生做了实验，也依然停留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层次。
这当中的困惑在于其逻辑推衍。
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是它的物理真谛。
在这个过程中，量子力学如何允许两个或多个粒子以纠缠态存在？
纠缠粒子对之中的一个粒子的状态，决定了另一个粒子的状态。
即使这两个粒子相距很远——这就是量子纠缠，或说是量子叠加态。
量子纠缠触及了对量子力学本质的理解、对自然规律的认识，以及量子理论未来的发展和第二次量子革命，也涉及了量子力学深刻的哲学内涵。
这就是云野要研究的东西。
赵辉和学长学姐听得人都快傻了。
这就好比玩游戏，你刚出新手村就去挑战游戏最终Boss。
完全就是找死行为。
“学弟，连爱因斯坦和薛定谔都质疑过量子纠缠，称量子纠缠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你不会不知道吧？”说话的是第一个改论文的学长，这家伙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感觉随时要为物理献身。
他实在很难理解云野竟然要去证明一个被爱因斯坦都批判过的实验。
难不成云野比爱因斯坦都屌？
扯淡，简直狂妄！
连赵辉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出于对云野的尊重，他还是让云野继续讲下去。
云野瞄了那个学长一眼，坦然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EPR佯谬嘛。
1935年，爱因斯坦另外两人联合发表了论文《物理实在的量子力学描述能否被认为是完备的？》。
后人称之为EPR文章，EPR即是三人姓名的。
这篇文章的论证又被称为EPR佯谬或爱因斯坦定域实在论。
爱因斯坦认为，一个粒子只在局部拥有其所有特性并决定了任何测量的结局。
薛定谔也发表了几篇相关论文，定义了量子纠缠。
但量子纠缠这种行为被爱因斯坦抨击为违背定域实在论。
我认为量子力学的标准表述不具完备性。
如果存在隐变量，大量测量结果之间的相关性将永远不会超过某个值。
然而，量子力学预言，某种类型的实验将违反贝尔不等式，从而导致比其他方式更强的相关性……
量子纠缠是微观世界自然的现象。
虽然可以表现在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激光、超流等宏观现象中，特别是目前讨论的粒子非定域性……
量子力学的第一次革命，已经成为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出发点。
我们有理由期待它的第二次革命给世界带来崭新的面貌，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福祉。
这正是我写这篇论文的初衷。”
六位学长学姐越听越沉默，到最后哑口无言。
一个个表情茫然，眼神清澈透露出愚蠢。
他们已经尽全力想要跟上云野的思路，然而却悲催地发现根本做不到。
云野只需略微一出手，就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
赵辉深受震撼，呆滞在椅子上。
看着写满公式的黑板，他嘴巴张得老大，足够塞下一个苹果。
他被云野吓到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不……你指导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