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苏苒凝望着他的双眸中正好滑落了两滴泪珠……
即便是在落泪,可她的唇边却漾出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犹如浓茶在口,苦不堪言。
陆少珩看的心疼不已,长臂一伸,便再次将她用力的抱在了怀中!
“不,苒苒,没有任何人能赶你走,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
他俯在她耳边,说着无比深情的情话。
又仿佛某种最真挚的誓言!
苏苒埋首在他怀中,身子因他的话而轻轻战栗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即便是心里有什么话,也从不轻易说出口。
可如今……
说不清的,在陆少珩面前,她总是有那么多的情绪,总是那么容易脆弱下来。
本以为这些话会永远的藏在自己心底,没想到竟在此刻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苏苒的心情才终于彻底的平复下来。
陆少珩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睛,轻声叹道,“哭成这样,一会儿怎么去夜宴?恩?”
“都怪你!”苏苒努了努嘴,娇嗔了一句。
她知道,自己就算是撒娇,就算是胡闹,他也不会生气。
在他面前,她仿佛才能真正的做自己,什么也不用在意,什么也不用顾忌。
陆少珩看着她那媚眼如丝的撒娇,心都化了。
“好,都怪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要出发了。”他柔了嗓音,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似的哄着她。
苏苒没说话,也没动。
下一秒季邵恒却俯身在她耳边轻喃,“还是你不会穿晚礼服,要我帮你?”
无比暧昧的一句话,瞬间勾起苏苒昨晚的某些记忆……
登时羞红了脸,“不正经!”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着书房外跑了去!
余下陆少珩勾着唇淡淡一笑。
待她走远之后,他才回眸看向苏苒放在书房里的一堆药书。
边上的确是缺了一本……
封瑾走的时候拿走了一本医术,原来是早就想好了理由吗?
看来他并不想让苏苒知道他们的谈话啊……
眼帘微微垂了下来,陆少珩陷入方才的回忆中——
封瑾是半个小时之前来的。
听到敲门声的他还以为来的是佣人或者别人,当他抬眸看到来人竟然是封瑾时,湛黑的眸底也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神医有事?”
他开口问着,嗓音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起伏。
封瑾打量他片刻,见后者这气色看上去并不差,便知他这状况又恢复。
看样子就是时好时坏,没有彻底的根治。
“乔伊人的情况不太好。”他一边走进去,一边开门见山的说着。
陆少珩黑眸猛的下沉,修眉便皱紧了,“怎么讲?”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大概是她这几天忧思太甚,这孩子若是勉强保住了,对她将来也有影响。”封瑾继续说着。
这些话没跟苒儿说,就是怕她担心。
至于来找陆少珩……
一来,是因为乔伊人无法联系裴易,都是通过陆少珩在打听。
二来,他也想来看看陆少珩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他是说过不给陆少珩治病,这个规矩也绝不能打破。
可苒儿成天在陆少珩身上下功夫,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想来看看这丫头究竟做到了那一步,这医术又精进了多少。
陆少珩自然没想着求封瑾为自己治病,只是听了他这话,眸底边泛出一抹忧思。
“什么影响?”他问。
封瑾侧过身,忽而看向窗外那湛蓝的天空。
许久之后才答,“她的身体本就不适合生育,若是强行保住孩子,那么母体的精气血自然会被吸走。生下孩子,她活不过三年。”
这是封瑾之前也没料到的情况。
也是在想尽办法治疗之后才发觉乔伊人的身体天生就很虚弱,再加上她之前打过两个孩子,如今……
保也不是完全保不住这个孩子,但付出的代价着实有些大了。
一命换一命,封瑾自然要将这后果都说清楚。
“……”陆少珩沉默了。
活不过三年……
这种被医生下诊断活不过多久的恐惧,他早就经历过了。
更何况乔伊人还即将生下一个孩子,她又如何舍得那可怜的孩子独自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成长?
“乔伊人可知道?”陆少珩忽而问道。
“还没告诉她。”封瑾答。
她本就忧思过度,若是再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能哭晕过去。
到时候都不用封瑾想着如何保住她的命,这个孩子就得没了。
陆少珩眉梢轻皱,这个决定,他也无法去做。
只能先联系裴易。
于是便道,“有劳神医费心了,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封瑾闻言,方才回眸,细细的打量着跟前的男人。
陆少珩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免有些诧异的扬眉,“神医还有事?”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封瑾心中疑惑,还是问出了这话。
陆少珩先是顿了片刻,随后才勾唇笑了,“让我求你为我治病?神医不必烦恼,我不会求你。能活多久,都是命。”
这话听在封瑾的耳中,多少有些清苦。
他冷哼了一声,方才言道,“我不救你,但若是你就这样死了,也着实可惜。”
陆少珩扬眉,疑惑中,就听他又说,“苒儿虽有天赋,但实际上对医术并不十分有兴趣。这么多年来,在我身边也学的懒懒散散。敦促多年,也没什么成效。但这几日我看她为了你,把最不喜欢的医书都找出来翻看。想必……你那一身的病,能激出她用心钻研医术也不一定。就当做给她练练手吧!”
这也是为什么封瑾愿意留下来,没有在催苏苒离开的原因。
他这个做师父的,又何尝不了自己的徒弟呢?
陆少珩轻笑弄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原来如此。”
封瑾以为他这是不高兴了,当即便哼道,“如果不是因为苒儿,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话音落下,陆少珩唇畔的笑便僵住了。
“我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甚至有些高兴,至少……
我能为苒苒做出一点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