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咽了咽喉咙，慌忙解释，“老爷还记得之前您说过保险箱里的雪上一枝蒿不见了吗？当时怀疑时二少爷拿的，可是没有证据，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亲眼看到二少爷打开过您的保险箱……他好像拿了个有您指纹的模具在保险箱上晃了一下，然后输了密码，就打开了……”
他还记得老爷的保险箱需要指纹，钥匙，电子密码，三选其二才能打开。
之前怀疑的时候也是因为不知道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操作的，才没有继续查下去。
如今被他看到了个正着！
“模具？”陆远山一脸震惊，随后又问，“一个星期前？你怎么早没告诉我？”
“我……”顾四张了张嘴，显然很是为难，“二少爷那时候大病初愈，我……我没敢说……”
陆珹被打的半死在床上躺了很久，陆远山成天担心的吃不下饭，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哪儿还敢在那种时候说陆珹的不是？
做管家这么多年，还是要有点眼力见的！
而且也要知道，不管他在陆家工作了多少年，也永远只是个下人，可不能触主人家的逆鳞，这是生存铁律！
陆远山猛的沉了眸，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已经是百转千回了。
咬牙冷静了许久，才又问，“你看到他开保险拿了什么没有？”
“好像是文件。”顾四答。
当时也是匆匆一瞥，再加上他也怕被陆珹看到，到时候再被赶出陆家，于是便慌慌张张的收回了视线。
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也不确定。
陆远山却皱紧了眉头，什么也没说，扭头去开自己的保险箱。
顾四见状，下意识的背过了身，不去看老爷的密码。
只听身后一连串的滴滴声响过之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他这才转过身，急忙问道，“老爷？”
陆远山翻了翻保险箱。
里面的钻石都还在，文件倒是真的少了两份。
他沉默片刻，才皱紧了眉头说着，“是几处房产。”
“这……二少爷拿房产做什么？”顾四也有几分好奇。
上次陆珹偷了雪上一枝蒿，差点害死大少爷！
这次偷房产，又是为了什么？
陆远山没说话，面色却是十分的阴沉，很显然已经猜到了。
最近陆珹这小子的动向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他拉拢了不少的股东，出手阔绰，又是请又是送礼物，听说还送了谁游艇。
而打点这些人势必需要金钱。
陆珹不可能动他自己在陆氏的股份，偷了这些房产，估计就是拿去变现了。
顾四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再等到陆远山开口，担忧道，“老爷，您没事吧……”
“哎。”陆远山这才叹了口气，扶着一旁的柜子想要站起来。
可他这才刚刚一动，头就晕的厉害！
顾四急忙上前扶着他，“老爷！快坐下！”
陆远山坐下之后又缓和了好几分钟，才算是缓了过来。
他双眼有些发直，许久之后才叹，“老顾，我一直觉得欠了这个小儿子的，一直尽力弥补他，不成想，却给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哎！”
听了这话，顾四就知道老爷肯定是有所了解了。
他也迟疑了片刻，随后说着，“老爷，您心疼二少爷，我知道。可是……陆家的声誉，也不能不要啊！这将来陆家要是真的交到二少爷的手上，怕是……”
后面的话顾四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老爷是个明白人，自然能猜的出来。
陆远山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他忽的想起了封瑾的那些话。
只有纠正了错误，封瑾就愿意医治陆少珩！
陆珹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
之前偷走了雪上一枝蒿，本以为就是一时的冲动，现在他都还没死，就开始偷他保险柜里的东西了！
这样的认知，这样的格局，这样的品行，何谈带领整个陆家？
陆家要是真的交到他的手上，迟早要完！
而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没时间等到第三代出生了。
只能赌一赌，万一封瑾真的治好了陆少珩，或许事情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想了许久，陆远山闭上了双眼，十分疲惫的说道，“老顾，我累了。”
“老爷回房睡一会儿吧？”顾四以为他说的是精神累了。
说完就见老爷摆了摆手，“这么多年，我做错的事情，也该纠正过来了。”
顾四有些听不懂，正想问问清楚，就听老爷又道，“康雯现在在哪里？”
“还在大少爷那儿。”
“恩。”陆远山点点头，随后继续沉默了片刻，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把俞晚晴叫过来。”
顾四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又突然想起俞晚晴了？
不过他也没问出口，只点头退了下去，“是。”
顾四走后，又留下这一屋子的死寂给陆远山。
年轻的时候精力好，朋友女人一大堆，从来不觉得孤独，寂寞。
总有那么多的事情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与冷。
可等到年纪越来越大，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之后，回过头来才恍然发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根本没有真心留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到这种时候，即便拥有再多的金钱，拥有再多的名利，也只不过是一场空……
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那仿佛能将人彻底击垮的孤独感扑面而来，仿佛压住了一切，连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陆远山就在这样无边的自责与窒息得感觉中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老爷？”
陆远山徐徐睁眼。
入目便是俞晚晴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有些皱纹了，即便天天保养，可年纪始终是到了，怎么也藏不住的。
鬓角的发原本也是有些白的，但被染黑了。
她脸上还带着妆，遮住了斑斑点点，口红的颜色也很亮眼，衬的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陆远山就这样看着，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