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很烦的。”
愁容爬上李亮的脸颊，他觉得龙云的商业之路逐渐的走上了歪路子。
面前的老几位都是专家，也不是同行业竞争者。
李亮忍不住吐露心声。
“咱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这个行业风气很歪的。”
黄劲自然而然的搭茬：“复合材料行业吗？没有吧……”
“不是，我说的是渔具行业，我哪配进材料行业，那里都是大巨头，您真是抬举我了。”
郑宇村点点头，笑容很僵硬。
你有点绿茶了哈。
实事求是的说。
你一个人，就是一个界。
国内的复合材料界加起来，还没你的产量高。
李亮随手拿出一根半成品战尊一代轻量大物杆，向三人展示。
“渔具行业掀桌子，全拜一位特级竞钓大师所赐。”
“这位大师也是商业奇才，全网三千多万粉。”
“人家最擅长的就是钓鲢鳙。”
黄劲和胡建明不明白，出身南方的郑宇村连忙替他解释。
“鲢鳙就是花白鲢，一种滤食性鱼类，体型很大，我们老家叫包头，肉不好吃，也就鱼头好点，剁椒鱼头就是这东西。”
李亮点点头：“对，正是因为鲢鳙体型大和滤食性的特征，这位特级老师发掘里头有商机。”
“什么商机？”黄劲捧哏。
“一个是饵料，钓鲢鳙要用雾化饵，用量很大，属于强消耗商品，人家特级老师在饵料方面做得很不错，一次双十一就能卖五个亿。”
李亮说着都有点馋了。
“当然，饵料这个蛋糕我们动不了，剩下的就只有竿子了。”
“鲢鳙体型大，动不动一二十斤，大的四五十斤。”
“因此竿子的强度一定要高。”
“所以现在整个渔具行业，都在卷碳布，级别越高越好。”
郑宇村没听懂。
这不挺好的吗？
特级大师卷饵料，你卷竿子。
大家一起赚钱。
“这不挺好的吗？”
李亮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商业模式：“好个卵子。”
“咱威海人一点都不说假话，有什么说什么。”
“你钓条破鱼用得着这么好的碳布吗？”
“几十斤的大鱼谁能钓到？”
“你们都是搞材料的，比我清楚T1000的情况。”
“这个级别的碳布放在鱼竿上性价比不高。”
“还不都是被同行逼的？”
三人听完狠狠地赞同了。
大半天的时间，也就这句话听着像人话。
尤其是黄劲，他的立场与胡建明、郑宇村稍稍不同。
人家偏向于空军，但黄劲更偏向于海军。
“钓鲢鳙用不上，钓黑鱼呢？”
李亮摇头：“更不行了，黑鱼力气大，但体型在那摆着呢，根本用不着。”
“那可不好说，我见过挺大的黑鱼。”
“再大能有多大？5斤的黑鱼就算大的了，10斤那就可遇不可求了，几辈子能钓上一次。”
黄劲一个劲的摇头：“唔~~我听说美利坚那边黑鱼大的没边儿。”
“那是成精了吧？要不就不是黑鱼，我说的黑鱼是学名叫乌鳢。”
黄劲嘴角咧出一抹笑容：“我说的黑鱼学名叫弗吉尼亚级。”
郑宇村觉得黄教授的心真大。
都这个时候了，还逗人家…
你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肘子。
他站出来解释道：“黄教授在海军那边有几个项目，也用得着碳纤维。”
黄劲嘴咧的更开心了：“T1000用在鱼竿上性价比不高，用在海军上则是物美价廉。”
李亮：？？？
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千个装备口有一万种碳纤维的用法。
往大了说航空航天、军事装备，往小了说储能土木，汽车医疗……
用的地方多了去了。
李亮还搁这愁库存，愁性价比呢。
人家三位已经在心里把龙云后十年的产能都分配好了。
郑宇村：“李总，我们不怕你卷产量，也不怕你库存多，就怕你产能不够高。”
胡建明：“我们巴不得看你的生产线冒火星子呢。”
黄劲：“别的口我不好说，船舶领域对T1000的需求我清楚，能包你这条产线三五年的。”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向你保证。”
李亮也笑了：“别保证，立个字据先。”
他本意是开个玩笑，可对面仨人全当真了。
郑宇村一本正经的说道：“字据轮不着我们仨立，我们的级别太低了，我们的报告交上去，肯定会有人来跟你们谈合作的。”
一言至此，李亮半侧身面向南方。
心里直挑大拇哥。
陈晨真是神了啊。
当初陈晨让李亮大胆扩产，不怕压库存。
李亮顶着厂内巨大的压力，全部身家赌了上去。
你还别说，真就应了人家那番话。
“行！我回头找我恩公商量一下，他老人家同意，我无条件配合。”
郑宇村能看得出来。
李亮口口声声的恩公，说明这个人在他心里分量很大。
他不禁好奇。
恩公得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把李亮魅惑成这样？
就在这时，李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认真了一些。
“有些话得放在前头。”
“我恩公也是搞下游的，对碳纤维产量有需求。”
“你们需要产能我责无旁贷，但一定不能挤压我恩公的需求。”
郑宇村觉得没毛病。
龙云自己搞的科研，自己投入了大量成本。
说到底还得照顾龙云及其股东的利益。
“你们拿出的成果，最后桃子被我们装备口摘走，那我们不成土匪了吗？”
“我会向上面报告，T1000优先满足你们厂和你所谓恩公的需求，再考虑其他的。”
李亮摇头：“也不是那个意思。”
郑宇村再次壮汉挠头。
刚说要保证需求，现在又摇头。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你恩公需要更低级别的碳布？那更没问题了，有1000替代，800我们用量能减少。”
李亮再摇头：“你理解错了，我恩公用不上这些低端产品。”
“？？？”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就低端了？
我咋感觉你越骂越脏了？
胡建明也抓住了重点：“你等会啊，你不会有更高级别的吧？”
“有啊，我现在有两条线。”
“一条高强型生产线，强度超过7000mpa，非要用东丽那套体系命名的话，算是T1100了。”
“还有一条高模量型，模量是588gpa，类比东丽的产品，那算就是M60了。”
“这两条高端线已经小批量工程化，都在给我恩公那边供货。”
郑、胡、黄：……
真吐血了。
聊了半天的T1000，李亮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们还以为李亮实在装，有几次都想打断。
你有点太凡尔赛了。
妹想到。
人家不是装。
人家是真觉得T1000是牛夫人。
“你等我喘口气……”
“你所谓的恩公到底是搞什么下游的？”
“什么项目能用到这俩级别的碳纤？”
李亮有些懵懂：“具体我也不知道，也没敢问，只知道是搞航空的。”
郑宇村快疯了。
自己一个空军研究院的，掌握的信息不能说不多吧？
他把脑海里所有能想想起的项目都过了一遍，完全对不上号。
家里人不会瞒着我什么东西吧？
“什么航空？战斗机还是轰炸机？”
李亮头摇的更厉害了：“那不能，是民航。”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