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季微澜忙碌的工作中,总离不开霸道总裁和娇妻的身影。
高洁还振振有词:“我都不介意你把我当成白居易的老妪来利用。你就想过河拆桥?”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有价值的老妪,她挑剔起来更是变本加厉。倒也的确让季微澜,发现了不少原本忽视的问题。
赵呈全程充当背景板,偶尔开口必定是嘘寒问暖,做小伏低。
只有一次,他把追妻这个重要目标抛于脑后,当众同高洁大吵一架。
那天,村旅游合作社的人通知季微澜:牛车下海的培训已经完成。经过这段时间阿旺伯的辛勤教学,两个残疾学员和两头黄牛已经形成了默契,可以安全地从岸边走下海走上好几圈。
现在他们就要按保护区拟定的下海路线,尝试驾牛车去海上看珊瑚了。
作为项目发起人,季微澜当然要去现场看看。
高洁和赵呈如影随形也来到海边。
按惯例,高洁又是从车到人都挑剔了一番。亏得赶车的林阿鳊和黄阿鱿脾气都挺好,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认真同她介绍牛车的安全性。
围观的还有不少其他游,季微澜索性以身示范:
“真的很稳当。我之前坐过阿旺伯的车,今天能不能坐一次你们的车?”
没想到,看见她坐上林阿鳊的车,刚才还在质疑牛车安全性的高洁也跃跃欲试起来:“我也去!”
“不行!”
不等季微澜劝阻,赵呈突然大声道。
他不仅要阻止,还很了解高洁的独断专行,直接把人抱住不放。
“他们这是试运行,你就别去添麻烦了。”
“别人都没嫌我麻烦,你嫌我麻烦?”
“你刚吃完东西就不怕晕车?”
“她说了,很稳当。”
“就算牛车安全,下海总有水花飞溅。医生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受寒凉。”
就这一句话,高洁瞬间大怒。
“这话听着真耳熟。受了寒凉所以不好要孩子,受了寒凉会影响孩子健康,受了寒凉奶水才不够……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对不对?”
趁着赵呈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用力推开他,扭头朝岸上疾走而去。
季微澜心惊胆战的看见赵呈追着她,两人一路拉拉扯扯,走进防波堤外的小树林。
“季家妹吖,现在怎么办?”两个赶车的老实人显然也被吓住了。
季微澜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高磊说得对,那两口子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去解决。
“我们先下海熟悉路线。”她打开手机上预存的路线图,努力将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两个新手所赶的牛车都很稳当,为参观特批的下海路线也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颠簸。
牛车一直深入到可以停泊船只的潮下带,又慢慢折转回来。季微澜算了算时间,一圈恰好是四十分钟。
经过潮下带时,还可以在牛车上近距离观看那几丛幸存的近岸珊瑚。
每人二十元的定价,季微澜认为游是乐意接受的。
回到岸边,她惊讶地发现那两口子也回来了。
不知他们在树林里进行了怎样激烈的交流,现在两个人的模样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同时散发着某种诡异的亲密感。
“可以让我们试坐一圈吗?”这一回开口提出下海的竟是赵呈,“我愿意出钱。”
林阿鳊和黄阿鱿一起看向季微澜。
两位赶车人既然不介意,季微澜也没有意见。
她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还要跟车又坐了一圈?
之前那一圈是验收成果,观赏风景,心旷神怡。
现在这一圈就是被霸总和他的娇妻闪瞎眼。
她坐在林阿鳊的车上,看着黄阿鱿车上的那两人形状亲密。刚才还勃然大怒的高洁,正坐在赵呈的怀中。明明是个高挑丽人,居然硬生生坐出了几分小鸟依人的娇羞。
高洁还要绷着脸对她解释:“医生说我的身体不能再受寒凉,这家伙火气旺,当把椅子正好。”
季微澜忍不住偷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高磊。
高磊只回复了四个字:“意料之中”。
当天晚上,季微澜就收到了高洁的退房通知。
“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高洁没好气地将衣服朝行李箱里塞,“也就逃出来半个月,现在又要回去扮演墙上的一块砖。”
嘴上在抱怨,收拾的动作倒挺麻利。
季微澜聪明地保持了缄默。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她说:“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既然他都那样说了,那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季微澜继续保持缄默。
高洁瞪了她一眼:“你就不关心一下,他到底对我说了什么?”
季微澜乖巧关心道:“说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孩子,是因为那是我们两人的孩子。在他心里……”
高洁忽然扭捏起来。
“原来那段时间,他也很害怕。他发现他根本没有成为爸爸的感觉和意识。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在产房里陪着,看见一盆盆的血腿都在发抖,一直害怕我就这么死掉。”
“护士让他抱孩子的时候,他手心都是汗,根本不敢抱。”
“他害怕看见我哭,害怕看见我发脾气,害怕听见我怪他让我怀孕。他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他妈和我妈,还有两个月嫂都围着我和孩子转,每天都能为怎么养孩子吵架,他夹在中间焦头烂额,说比对付生意对手还难。”
高洁忽然笑起来:“想想也真是公平,他说的这些,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我难过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季微澜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那是个对她而言还很陌生的世界。
最后,她轻声说:“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嗯,现在扯平了。”高洁把最后一件衣服丢进箱子,“两个傻瓜要回去学习怎么当天下第一好的爸爸和妈妈了。”
很突然的,她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
“好像又找回了恋爱的感觉。如果可能,我真想就留在这里。”
“不,你不想。”
季微澜指了指茶几上的ipad。这一次ipad没有被倒扣,而是光明正大地支在那里,展示出锁屏画面上的可爱婴儿。
“那也是你自我的一部分,还有你的事业。”
高洁失神片刻,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柔和。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