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见月淮南神色清醒,指尖动作一改,再次变了曲调。
“停下”,月淮南反应过来,动作比她更快,手中内力凝聚,朝那女子打去。
然而下一秒,内力却是直直的穿过女子,打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又是幻化而成的吗?
月淮南微微拧眉,还没能再做出下一步举动,耳边便有声音响起,带着极致的蛊惑性:
“都经历了999世,你什么没有见识过?查了这么久都没能查到真相,你这样执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看呐,痛苦、悲泣、生离、死别、嫉妒、恨意,你见过那么多黑暗,这样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值得?”
“得不到亲情,救不回挚友,帮不了恩师,查不清真相,活与不活,又有什么区别?”
“只需要一剑”,那声音近在咫尺:“你怎知这次死亡后,无尽循环不会解除?”
……
“解除吗?”,月淮南神色有些许空洞,看向了手中的剑。
“是啊”,那声音循循善诱:“只需要一剑……”
“只需要……”,月淮南握紧了手中的剑。
“对,只需要……啊!”,话未尽,那道虚影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只见月淮南抬起剑,毫不犹豫注入内力,朝身后攻击而去。
她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清明:“真可惜,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她看向对面还在弹奏的女子,冷笑一声,收起了剑,拿出月琴来。
对方企图以乐声蛊惑她的心神,那么,她便以音攻,对音攻!
“铮~”,月淮南怀抱月琴,也开始了弹奏。
月琴和古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平日里悠扬的乐声,在此刻变得杀机毕现。
同样是乐器的弹奏,月淮南身上的气势,却比对方高出了一大截,一个回合下来,便有了压制的趋势。
“刺啦~”
终于,在第三次交锋的时候,对面的虚影动作狠狠一滞,竟是直接让古筝的一根弦断裂开来,发出了刺耳的噪声。
“我输了”,女子叹了口气,身影渐渐虚无:“在我的乐音影响下,还能够静下心演奏,与我一分高下,你的心性,足够通过第五层。”
月淮南收起月琴来,笑了笑:“我知道。”
她活了999世,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若是都还不能锻炼出坚定的心性,那她活这么久,就真的是白活了。
……
“嘶~好疼”,月淮南睁开眼,眼前却似乎是蒙上了血色,模糊不清,身上疼得厉害,使不上一丝力气。
这是……什么情况?
“你才是毒君子?”,有声音自月淮南头顶响起,月淮南只感觉有刀尖比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身后的人也狠狠拽了她一把:“你若是毒君子,那我手中的人,又是谁?”
“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罢了,不过是有幸跟着我,学了些毒术,算不得精通。”
熟悉的话语,让月淮南动作狠狠一顿,面色几乎是瞬间变得煞白。
“人都认错了”,女声响起,带着几分不屑:“你们这么废物,回去能交差吗?”
不,不要。
月淮南张了张嘴,很想将这句话喊出来。
但事实是,她不能。
就如当初一样,不能!
她身受重伤,连思绪都是混沌的,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嗒,嗒,嗒……”,迟非晚一步步走近,月淮南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坠入冰窟,冷的刺骨。
“啪嗒~”,滚烫滚烫的泪水混着血砸落在地上,她嘶哑着声音,还是说出了那个称呼:“姐姐……”
只是这声音太小太小,气若游丝,无人听见,包括迟非晚。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月淮南能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人消失,而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迟非晚的身影。
她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怒骂和求饶声,和刀剑划破血肉的声音,她还听见了……迟非晚的声音。
她说:“小月儿,活下去。”
“嘭~”,在被人松开的瞬间,月淮南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她身上的伤太重,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不清,动不了,意识也逐渐混沌,唯一清晰的,只有迟非晚的那一句“活下去”。
又是这样,就算是重来一次,她也只能这么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悲伤,不甘,痛苦,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月淮南淹没。
难怪即便是沐琛,也止步在了第六层。
这第六层,是心魔。
好疼。
月淮南手伸向心口,只觉得疼得撕心裂肺,身上的伤口还在继续往外流血,她也逐渐意识混沌,闭上了眼。
“小月儿,我好疼啊,为了你,我从断魂崖上掉下去,和他们同归于尽。落地的瞬间,身上的骨头寸寸断裂,到最后尸骨无存。我好疼,好疼啊!”
再睁眼,月淮南便听见这么一段话,而对面的迟非晚,如今更像是一种灵魂状态。
她留下一行血泪来:“小月儿,你救救我,好不好?你一定会救姐姐的,对吗?”
“姐姐……”,月淮南看着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面容,终究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姐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想去抱她,可却是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月淮南擦了擦眼泪,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假的,她甚至已经猜到了这一关想要考验她的是什么,破局之法又是什么。
可她舍不得,她贪恋眼前的这份假象,就如同雪花贪恋肩头的温暖,明知不可而为之。
她的手松开又握紧,神色挣扎。
一个人的人生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亦或是几个无可替代的人,或是挚爱,或是挚友。
就像是那些早已身居高位的人,也会中美人计一样。并不在于对面的人有多完美,只是因为是那个人,便独一无二,无人能比。
“小月儿”,迟非晚抱着双臂,神色痛苦:“姐姐好疼啊,真的好疼。”
“姐姐……”,月淮南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在原地顿住,半晌都没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