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约定的时间,岑汐明天要跟秦时曜去常安。
喝了粥量了体温回到房间,她给秦时曜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秦总,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吧,谢谢。”
岑汐没打听细节,只是诚恳的道谢,手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然后是极为沙哑艰涩的嗓音。
“举手之劳,不用谢。”
听着这阵竭力的咳嗽,岑汐想起沈小娅说秦时曜抱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湿透了,犹豫了下,试探道:
“秦总,你的声音不太对,是生病了吗?是不是昨晚......”
“不是。”
秦时曜打断她的话,愈发沙哑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就是喉咙不太舒服,没生病。”
他说完又反口问她,“你昨晚淋了雨,没事吧?”
岑汐按了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没事。”
医院,唐非阳买了午饭回到病房,见秦时曜靠着枕头打电话,以为他是打工作电话,不是很赞同的摇摇头。
“曜哥,医生说你现在得好好休息,你......”
刚开了口,话还没说完,秦时曜一个眼神过去,唐非阳立刻止住了声音,正郁闷,就听秦时曜放缓了语调继续打电话。
“你打电话是有事吗?”
咦,这语气,有猫腻!
好奇心起,唐非阳立刻搬了个椅子坐在床前,假装吃饭,趁机伸长了耳朵听。
岑汐提起去常安的事,“我就是想问一下,明天你几点能到机场?我看着点时间出发。”
秦时曜拍了下发烫的额头,昨晚事情太多,发烧也烧糊涂了,睡了一觉,刚刚才被电话吵醒,竟差点把这事忘了。
“抱歉,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可能又要推迟几天,”
他顿了一下,强忍着胸腔涌上来的咳意,又继续道:“这次是我的问题,如果打乱了你的时间安排,你可以拒绝,我再想其他办法。”
岑汐想着人家昨晚冒雨把她送回来,也不好这时候打退堂鼓,况且秦时曜是付钱的,给的不少,她就动动嘴皮子而已,傻子才不去。
“没事,你有事就忙,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就是时间多,等你决定了直接告诉我就行。”
唐非阳等秦时曜挂了电话,往嘴里扒一口蛋炒饭,试探着问道:“岑汐的电话?”
秦时曜放下手机,拉着被子重新躺好,闭着眼道:“打电话给王泉,把我周五的会推掉。”
唐非阳稍微一琢磨,联想到他刚才的电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把去常安的时间改到下周五。
见老板现在挺虚弱,唐非阳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大着胆子劝一句。
“曜哥,常安那个项目......虽然他们急于转型拓展线上渠道,咱们可以趁机压低估值,甚至狠一点还可以要点股份,但是他们那个小李总为人实在不咋地,他就是个好高骛远的二世祖,以后他当了家,华实集团早晚完蛋,咱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你之前不是不搭理他吗?是不是叔叔给你施压了?你要是实在碍于叔叔的面子不好推拒,要不我跑一趟吧,我想个办法跟那个小李总打一架,我保证不还手,不让你难做,我就咬牙挨一顿揍,逼他们主动把关系闹僵,咱就有理由推掉了,这样叔叔也不会说什么。”
唐非阳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好,说完就等着被夸奖,结果没人搭理他,抬眼偷瞄,再伸长了脑袋看过去。
得,他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大堆,人家直接睡着了。
………
去常安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五,岑汐等待期间又投了几份简历,因为本该周一给消息的那个石沉大海了,应该是没戏了,所以一周内她又面试了两家公司。
沈小娅无意间发现她在浏览招聘信息,一问才知她失业了,岑汐把情况大致跟她说了一遍,沈小娅气的把张洪涛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现在工作不太好找,要不要我让李钊帮你问下,他有朋友跟你是同行,看他朋友的公司还招不招人。”
“不用,我这才开始找,等等吧。”
“你不是说,那个鸿途资本对你很有兴趣吗,背调之后差不多了,怎么突然没消息了?”
“可能有比我更合适的吧。”
“那这周面试的两个呢?”
“面试感觉挺好,希望挺大,不过都有背调这关,等消息吧。”
岑汐最近很平静,看不出失恋又失业的状态,沈小娅知道她喜欢把事都藏起心里,担心她有苦不说,所以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去看看她。
但她每次回来基本都是晚上十点以后了,每次想去开解岑汐,又总在门前驻足。
里面有哭声,房间隔音不好,所以离近了就听得很清晰。
手去摸门把手,是锁着的。
沈小娅靠着门,怜悯的叹气。
已经记不得多少个夜晚了,从岑汐在南尧跟周闲重逢开始,她就经常听见这傻姑娘大晚上一个人躲在屋里哭。
白天见了想劝劝,她又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怕触及她痛楚,沈小娅总是话到嘴边又憋回去。
或者更早的时候,从当年周闲突然消失,岑汐就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周闲......
为了那个负心的渣男,这傻姑娘快把眼泪哭干了吧。
……
周五下午四点,岑汐按着约定的时间赶到机场,在门口见到了正在等她的秦时曜,上次通话他咳的厉害,所以岑汐第一眼先打量他一番。
嗯,面颊倨傲矜贵,高大的身躯挺拔修长,黑色长风衣随风而动,气场不容小觑,看不出任何病态的模样,非常精神。
岑汐暗暗松了口气,礼貌的跟他打招呼,“秦总好。”
秦时曜如潭深眸在她疲惫的眉宇间扫过,嗯了一声,往前走一步,弯身去接她手里的行李箱。
岑汐忙说不用,但男人的大掌已经把行李箱拉过去。
“跟上。”
他留下两个字,便一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前走,岑汐搓搓额头,心道这人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冷漠。
借秦时曜的光,岑汐第一次坐了头等舱,只是她全程都在睡觉,没顾得上享受。
这几天为面试奔波,晚上又总是睡不着,总想起过去的事,噩梦加失眠,她实在疲累,许是座椅太舒服,她坐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给她身上盖了什么,然后,脸上覆上一只手,动作很轻,但指尖温度很灼热,她想伸手去捉,奈何困得厉害,动也不想动。
应该是在梦里。
只有在梦里,周闲才是从前的周闲,只有在梦里,周闲才会这么温柔。
从前的周闲......
秦时曜替她盖好毯子,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听着她嘴里的呢喃,浓眉微蹙,眼底闪过复杂。
从前的周闲,是什么样子?
那么好吗?
好到她这样绝望......
岑汐再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秦时曜在飞机降落时叫醒她,她脑子还有些晕胀,紧跟着秦时曜下了飞机。
“先去吃饭,再回酒店,你觉得......”
男人突然停下,岑汐一直紧跟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脸直接撞在了他后背。
咝——
这人的背和周闲一样硬,额头发痛,鼻子发酸。
秦时曜在她捂着鼻子后退一步时转身,见她眼中雾蒙蒙的水气,下意识抬手,又在刚要碰触她的手背时颓然收回。
“抱歉。”
岑汐听他先道歉,倒是不好意思了,揉着鼻子挥手,“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
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秦时曜盯着她的脸,“飞机上你睡着了没吃东西,所以我们先去吃饭,再回酒店,你觉得可以吗?”
岑汐觉得这人有一点特别好,干什么事都喜欢问人意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