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岩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体验了两次“心猿意马”的感觉。
等他回到车上时,江漫已经碰着奶茶啜了好几口。
“太甜了,也不好喝。”她难得抱怨道。
姜岩情不自禁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但是他给江漫的这一套衣服中规中矩,但是被她一穿,连带着衣服都好看了许多。
江漫从后视镜里迎上他的视线,她扯了一下衣领,“衣服和鞋多少钱,我转给你。”
姜岩收回视线,“不用了,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也不会这样。”
江漫嘟嘴,“可是如果我们没来这里,或许就遇不见那个姑娘,对了,你有注意到她手里的勋章吗?那是什么章?”
姜岩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厢里流淌,“那是授予烈士的献身国防金质纪念章。”
“烈士?那就是……”江漫欲言又止。
她想,她是明白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江漫知道该词的创作背景为青年诗人元好问去并州应试的路上,听到一个捕雁者讲述的关于大雁的爱情故事。
捕雁者说,天空中原本有两只比翼双飞的大雁,其中一只大雁被捕杀后,直落青云,另一只大雁居然也从天上栽下来,为自己的伴侣殉情而死。
可是动物不具人的思想,感情忠烈纯真,试问一个人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的离开而殉爱,这该是怎样的感情,可以舍弃朋友、舍弃亲人。
一时之间,江漫心情还是蛮复杂,一直回到家里还沉浸在此事中,但是她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江漫拿着花束和水果来到了医院。
习思文的父母看见她,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连声道谢,感谢她救了他们女儿一命。
哦,这个习思文就是江漫在湖边救的姑娘。
习思文住的是单人病房,整个人精神状态还好,但是面色略显苍白,醒来后看见年迈的父母,再也不寻死觅活,爱着士兵的习思文已随他而去,天意弄人,现在的习思文只是作为一名女儿而活着。
习思文支开父母,对着江漫道:“请坐。”
江漫坐下,“我听说,你醒来想见我,如果你是想说谢谢,那就不用了,我相信任何看见的人都会这样做,只是既然这样了,那便好好生活吧,不枉费大冬天的我为你凉水刺骨。”
今天没发烧,她自己都有点意外。
习思文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小到江漫几乎都听不见,她缓缓拿出藏在被子里的勋章,眼神透着浓烈的爱慕以及绝望的悲凉。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人,习思文一直抚摸着那枚金质勋章,就像抚着珍宝一般。
江漫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在她的脸上,“这枚勋章,有故事吗?”
习思文手指一顿,声音清凉幽远,就似冬日里的冰雪,“你要听吗?”
江漫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可以吗?”
其实,她听不听都无所谓,但是对于习思文来说,或许是个疏解的路径,可以把埋藏在心底的伤一点点倾吐出来,总比时时刻刻自己憋着要好。
习思文睫毛轻颤,微微抬头,“可以。”然后娓娓道来。
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玻璃拦不住它,就这样,它偷听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