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皇太叔的内侄,于浩瀚的年纪却并不大,还不到三十岁。
长得是文质彬彬的,真的很斯文,从外表看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他背地里杀人如麻,谋害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好。
他被上过刑,一身的血污,已经没有富贵公子哥儿的样子了。
但他此时是醒着的,见众人鱼贯而入,他抬眸朝外面看来。
希飏瞧了一眼,见他眼神略有些浑浊,比起文质彬彬的气质,多少显得有点油腻。
于浩瀚被捆绑在刑架上,身子有点软下来的趋势。
“上回摄政王不都已经问过了么?怎么又来问?”
见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闻沙手腕微动,摔起手里的鞭子,猛地一抽。
那白底红血污的囚衣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痕,于浩瀚也倒抽了一口气。
宗政禹拉着希飏率先落座后,大理寺负责书记的几人也跟着坐下。
邢远山则是走到于浩瀚面前,开始发问:“将你与欢喜楼柯晴的关系、与极乐坊的关系,如实招来!”
于浩瀚疼归疼,但骨头还挺硬:“极乐坊开在天子脚下,需要打通的关节那么多,自然需要在帝京有靠山。我便是那个靠山!”
“你凭什么?”邢远山说话并不气。
区区于家,翻不起浪来,还想给极乐坊开后门、并且一路畅通?
还真不是邢远山看不起人!
于浩瀚脸色微僵,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笑了笑,道:“邢大人看不起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这种钻营的小人物,是你等所谓高风亮节之人所不能理解的。”
邢远山不理会他的讥讽,问:“说白了,你还是替广成王做事。”
于浩瀚不承认:“姑父帮过我不少,每年孝敬他的银子也有几百万两。但实际上,他只是帮我疏通关节,多余的事他并不知情。”
“你是聪明人。”邢远山评判道:“保住广成王,也就还有保住你于家一家老小的可能。若广成王被你拉下水来,便再无翻身可能。”
于浩瀚自然知道,自己活命的几率很低了。
但,他希望到他这里止损,保住后面的人。
邢远山又道:“你还真是忠心耿耿,纪秀秀所言不差,你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于浩瀚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所知已经全部招供,其他事并不知情。”
邢远山道:“纪秀秀供诉,你与欢喜楼柯晴有密切往来!”
纪秀秀招供了这一点,于浩瀚是没想到的,毕竟一开始他就说了:即便他们这里东窗事发,想要保住背后的人,就把罪名从自己这里砍断,绝不连累家人。
可纪秀秀竟然把柯晴这条线给拉出来了!
“如果你想少吃点苦头,那就立刻招供!”邢远山盯着他的眼眸发问:“你与柯晴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柯晴的背后,又是什么人?他们做这些事,目的为何!”
严刑逼供,不仅仅有鞭子,一旁还有盐水。
鞭子也分好几种,其中有带倒钩的,有蘸盐水的。
一旁的烙铁也已经烧起来了,眼瞧着就要烧红。
希飏一直不吭声,扫了一圈,觉得这刑房还是挺渗人的。
要她这种人,不怕死,但真的很怕皮肉之苦。
抗战年代如果她被抓到,绝对是抗不过酷刑最快招供的那种人吧?
而于浩瀚,没想到看起来就是个纨绔子弟的他,竟然还能吃下那么多皮肉之苦,这合理吗?
希飏低声询问,让他们把于浩瀚的生平资料拿过来。
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又从脑海里使劲儿搜刮记忆。
操蛋的是,原主真没有关于于浩瀚的记忆!
由此可见,于浩瀚是真低调。
所以——
她站起来,走到于浩瀚面前,问:“你,真的是于浩瀚本人么?”
众人愣住。
于浩瀚也有一瞬间的僵住。
比起邢远山自带的官威、与大理寺卿的硬汉杀伐气,希飏的姿态就随意多了。
她神情散漫,站没站姿。右手环在腹部上方,撑着左手的手肘;左手则是撑着下巴,头微微歪着。一双腿也没有端正站立,而是一只脚伸了出来,身子的重量压在另一只脚上,不承重的那只脚便抖啊抖。
抖到市井流氓见了都想踹一脚的那种!
她脸上还带着与这刑房的肃杀气格格不入的笑意,漫不经心地问:“该不会是于浩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掉包了吧?你,不是真正的于浩瀚、并不是广成王妃的侄子!”
先前那句话只是疑问,现在的却是掷地有声的肯定。
邢远山微微一怔,想到这个可能,脸色都变了,立即追问:“于浩瀚,摄政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于浩瀚抬起头来,盯着希飏,不说话。
希飏感受到了被毒蛇盯上了的恶寒,但她不以为意,甚至那只正在抖的腿,节奏都没有被打乱。
她啧了一声,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倏地上前一步,猛地一巴掌扇在了于浩瀚的脸上!
啪!
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就连宗政禹,都完全不明白希飏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但宗政禹知道,希飏绝不会无的放矢,这样做定然有她的目的,便静观其变,不动如山。
在所有人懵逼的时候,希飏开口了:“少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是你得不到的爸爸!”
众人:“???”
这是什么走向?
没人敢问,如果有人发问,希飏会告诉他:这是发癫的走向!
在发光和发热之中,她选择发疯。
因为,常规的方法想要于浩瀚招供,应该是比较困难了。但在她这种人的眼里……
也不算太难,只要把于浩瀚整破防。
于浩瀚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戾气,但很快又消散了,嗤笑道:“听闻摄政王妃性子与众不同,百闻不如一见!”
可他这一句得来的,又是一耳光——
啪!
于浩瀚整不明白:“你为什么又打我?”
希飏一脸无辜,问:“这不是在逼供吗?只不过我这小女子没什么力气,扇扇耳光过过手瘾罢了。”
于浩瀚:“……”
众人:“……”
希飏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掌心,有些惋惜地道:“唉,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不,打在你脸、痛在我手!”
众人:“……”
摄政王妃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