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楼房内,希飏喝了一口水,把青梅青兰支开,轻声喊:“骤风。”
眼前一晃,骤风出现。
还是那黑衣面具的模样,微微低头,等着她的吩咐。
希飏面无表情地道:“查柯晴。她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可有见过什么人。”
骤风应道:“已经在查了。”
希飏挑眉。
意识到她的意外,骤风解释道:“任何不利于王妃的人出现,都应当第一时间查个底朝天。这是属下分内职责。”
希飏怔了怔,旋即笑了,由衷称赞:“这专业素养,杠杠的!”
夸人的说法都跟别人不同,骤风没忍住抬眸瞧了她一眼。
但见希飏松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做事都这么靠谱,我也就放心了。继续玩我的!”
骤风没能忍住,逾越地问了句:“王妃为何不急着回京?”
须知,她被掳走,王爷差点没疯掉。
可结果她倒好,游山玩水的轻松惬意,压根不在乎王爷是什么心情?
这让当下属的,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为主子鸣不平。
希飏愣住,转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笑道:“一开始是着急的,后来发现急也没用,干脆不为难自己了。”
她明白骤风问这种话是什么意思,笑吟吟地反问:“我问你,摄政王担心我,他会希望我因为记挂他而茶饭不思、心情焦虑么?”
骤风一顿,道:“以王爷对王妃的珍视,自当不希望。”
希飏点点头,又问:“那我活蹦乱跳的,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回去,他是不是会高兴一点儿?”
骤风:“……”
他感觉自己问得很多余!
希飏笑了笑,又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最好的感情,不是你侬我侬、烈火烹油,而是心有灵犀,互为软肋,也互为盔甲!”
互为软肋,也互为盔甲!
这一句话,让骤风不免一震。
像他这种高手,太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了!
他们正常人的思维,王妃是个女子,世上女子多附庸于男人、依靠男人的保护。
男人多半将妻儿当成自己的软肋。
可眼前这位王妃,她承认自己是软肋,但她也有志做丈夫的盔甲!
由此,骤风对希飏的看法,也从原来看待主母的目光,变成了钦佩!
希飏叹了一口气,道:“被掳走,是无能为力。甘于做阶下囚,是无奈之举。别说颜沛待我不错,即便身陷囹圄,也该寻找最有利自己的方向生长。不是么?”
所谓的,荒漠里也能开出花朵。
雪山峭壁,都能开出天山雪莲。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而是适应环境、优化环境!
至此后,骤风再也没有提出任何对希飏的质疑。
倘若这样的人都配不上摄政王、不值得摄政王深爱,天底下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不会有了!
骤风单膝下跪,做了正式的致歉:“骤风目光短浅,还请王妃责罚!”
“免了吧。”希飏不以为意地笑了下,道:“别人是怎么想我的,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伤害。因为,不如你的人会想尽办法贬低你,而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看不起而自轻自贱!”
骤风顿感惭愧。
但他也坚定了誓死护卫王妃的决心。
她不是因为是王妃而获得他的忠诚,而是因为她是希飏!
拿到了鲁木打造的铁盒子后,希飏将手术刀一把一把地装进了盒子里。
而她要带回帝京的东西,也都打包好了。
七月初一日一早,终于踏上归途!
离开帝京的时候,希飏身上啥也没有,只穿着一身新娘子的大红中衣。
回去的时候,一马车的奇珍异宝、金银财帛。
她还准备了不少礼物,回去要一个个送去的。
离开的时候,是被颜沛掳走的,被动且狼狈。
回去的时候,是被颜沛当成了掌中宝送回的,高贵又美丽。
因为马车走得慢,足足花了四天时间,七月初四下晌,他们才回到帝京。
而骤风早就派人将准确消息送去给宗政禹。
早朝后,宗政禹便把所有事务都推了,回了摄政王府等待。
不要问那些奏折怎么办,问就是都丢给宗政询了!
宗政询能说自己是大冤种吗?
不能!
他是皇帝!
并且,从前他在外家煽风点火下,想要亲政的心一直蠢蠢欲动。
可真正面对这些狗玩意儿的时候才发现——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因此,卫骄再来找他说话的时候,他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
“母后,皇叔这些年为朕付出良多,朕如今已经想明白了,江山社稷离不开皇叔的匡扶、朕也离不开皇叔的殷殷教导。”
卫骄差点儿把牙根咬碎!
她恨铁不成钢地道:“皇上啊,你怎么能这么想!若不是他霸权多年,不给你亲自打理政事的机会,你现在会这般被动吗?他一手遮天,便是想要达到如今放手你也飞不起来的目的!”
宗政询不这么认为。
但他也不想跟生母争辩这个话题,便道:“好了母后!朕自己心里有数,以后关于皇叔的事你不要再提了。”
他很想命人去把宗政禹召进宫来,好好商量一下这些奏折到底要怎么批。
但想到今日希飏要回来了,可怜的皇叔大婚日丢了新婚妻子,三十几日过去了才终于把人盼回来,这一个月过的什么日子……
想想,宗政询就放弃了。
算了,他也摆烂吧。
这些奏折一日不管,国不会倒的!
他还不如想想看,等希飏回来了,如何为她造势、给她恢复声誉。
毕竟新婚夜被掳,过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外界定然会把她传说得十分不堪!
光是有皇叔去接她,或许不够?
想到这里,宗政询看向卫骄:“母后,儿子还有许多奏折要看,您且回去歇息吧。”
他都这么说了,卫骄气得要死也不能怎么样,只得道:“皇上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他为了女人松手了,你一定要攥紧,刚好趁这个机会把权柄握牢,不能再交给他了!”
“好好好,朕心里有数。”宗政询只想打发她走。
她这母后,年纪也不大,不过就三十来岁,怎么就这么啰嗦了呢?
等卫骄走后,他便吩咐:“命人准备仪仗,过午之后,朕要出宫去接皇婶!”
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