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飏不是第一次鼓动他造反上位了。
宗政禹没有回应。
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眼眸,希飏无奈摇头,道:“你这个人啊。”
表面上冷酷无情,雷厉风行,坐镇朝堂的手段也铁血刚硬,叫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
但他心中装着的,是长治久安,是和平!
世界和平,真是全人类最伟大的理想!
希飏本来没有这么高尚的,她这个人更倾向于利己主义,绝不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换她是宗政禹,肯定把宗政询干掉自己上位,最好的情况也是不杀宗政询,秘密将这孩子软禁起来。
但,完全可以曲线达到当皇帝的目的。
可谁让她看上的是宗政禹这个男人呢,即便是他的内心百分之九九都是血雨腥风了,依然有那百分之一的净土!
“你很失望?”宗政禹回视她。
希飏摇头:“没有。如果你真的要把小皇帝干掉,我反而有点害怕。”
自己是那么想的是一回事,可如果他真的听了,她反而要收拾包袱跑路了。
今天,他能够杀了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子;明天,他就有可能为了权势,杀了与他同床共枕的老婆!
宗政禹不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道:“杀人不难,难的是杀人之后如何安宁。”
他手上有不少血腥,但杀的都是问心无愧之人。
若小皇帝没有对他横刀相向,他却把小皇帝给干掉了。
内心,如何安宁?
希飏勾唇,深深地笑了。
她没接他的话,但从他说出这句话,她感觉得到,自己对他的喜欢似乎又多了一些!
多到……倘若他失去了这些权势,她也不会把他踢了的程度!
宗政禹不是很能看懂她此时的神情,只觉得她圆润的猫眸内,全都是璀璨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整个人都仿若在发光。
他内心悸动,情不自禁凑近,轻轻吻上了那抹星光!
见他凑过来,希飏本以为他是要亲她,谁知道,那清凉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子上!
很轻,生怕碰重一下她就会碎了一样。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从他眸中看到了珍视的眼神。
比起初相识那时候噼里啪啦电光火石的欲望,到了如今,似乎已经从肉体的吸引,到了精神上的牵引!
“宗政禹。”她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很爱我?”
宗政禹的脸色肉眼可见紧绷,眼里也多了一丝戒备,张口便是:“胡说。”
希飏噗呲笑了,笑得极为欢乐。
算了。
她懒得去揭穿他,笑嘻嘻地道:“来吧,继续给你讲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丞相府的人越发忙碌起来,包括希恒这个准大舅子,除了工部的差使,家里的事也挺多。
希道清解毒之后,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身子骨羸弱了不少,这即将六月天那么热了,他竟还突然染了风寒。
这种身子状态,他越发着急培养希恒,只盼着希恒能早日上手,尽早接下家业。
希恒焦头烂额,没有办法,便从希家的旁支里,挑选了三个品行还不错为人也踏实的堂兄弟过来给自己做协助。
当然,亲弟弟希维,尽管还在养伤中,依然被扔了不少事。
好在,希维这个家伙说来奇怪,一叫他念书,他就想睡觉。
但那脑袋灵活除了在武学上,还有一个天赋——
算数!
听希恒说了这事儿以后,希飏默写了九九乘法表,又整理了不少基础数学的资料,在过来给希维诊脉的时候,全都交给了他。
“二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你只管学,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不做学科研究的话,数学这东西,只要把加减乘除学完了,管账就毫无压力了。
希恒以后做家主,管账的事总不能交给旁人,交给希维是最好的。
明白希飏的打算,希恒眸中染上笑意,道:“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飏妹总是能够立刻做出一番行动了。”
话语里,充满了对希飏这个行动派的赞赏。
希飏也并不谦虚,笑道:“深谋远虑我不能,抡起膀子就干我最行!”
“挺好。”希恒笑道:“谋算的事,家里有为兄,以后你出嫁了,也有摄政王。”
顿了顿,他又道:“倘使在王府那边有什么事,不方便让摄政王来给你筹谋的话,也回来找为兄。”
在他眼里,妹妹嫁过去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少不得要有一些事情不方便亲自去做的,那自然是娘家人来替她。
“好啊。”希飏自然不会拒绝。
希维还在看那乘法表,对着念了几句,不由笑了:“这东西朗朗上口,很好记啊!”
希飏点头:“对,非常好记。你先背下来,过几日……”
想到过几日她就要出阁了,她只能道:“我回门的那日,来抽查你,必须从头到尾一个不错的背下来。”
能看一眼就觉得好记的,她就放心了。
就怕“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一十八”……!
希维对念书写文章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还是容易的,答应得非常爽快:“好,我一定背下来!”
他的伤势下床走动是可以了,但练武是万万不能,所以有的是时间。
希飏又转头问希恒:“大哥,二哥这事儿到现在还没有个谱儿吗?”
“尚未。”提到这件事,希恒的脸色便是黑的。
无论他平时事务有多繁忙,他都会抽空关注大理寺那边的案情动向。
最少隔一日,就会在下衙的时候绕路去大理寺询问。
可都这么多日过去了,什么皮毛都没有查到!
一向温润的人,眉宇间都多了一丝戾气:“不是大理寺的人不努力查,而是没有什么线索。而卫家就是死赖着不承认!”
希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都帮希维要到京畿卫的差了,只要希维养好身子就能立刻赴任。
结果大理寺查案,还是查了个寂寞?
当然,这可能也怪不着大理寺。
“我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一张很大的网,细细密密的,对准了咱们……”她说着,又改口了:“或者说,终极目标其实是奔着宗政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