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疏林:……
可怜巴巴盯着沈羲和,见沈羲和无动于衷,她抓起毒药倒出一粒,仰头就吞服下去,然后耷拉着脑袋:“这事也不能怪我,我早就盯着这位朝奉,处处谨慎小心,他绝不是一开始就给我下套,定是其他地方出了岔子,才临时把我诱去做了替罪羊。”
步疏林也很委屈,她是真的很警惕,确保这个朝奉不知自己为何而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她又是这样的身份,陛下定不会放心将这事儿交由她负责。
沈羲和闻言螓首微抬:“如此说来,你是被两个人下了套。”
“两个人?”步疏林敛眸沉思,她并不笨,“陛下果然不信我。”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陛下的确未曾将这事儿交由她负责,她就是个幌子,引走旁人的目光,只不过她来了这边吃喝玩乐,整日留恋花楼,才安安稳稳到了现在。
陛下那边估摸着是看着她还有用,真正派来查这案子的人还未拿到证据,这才一直没有对她下杀手,及至后来盗墓案闹大,也就没有功夫对付她,可好不容易将她弄出来,大好时机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可惜。
所以被陛下派来暗中查盗墓案的人摆了她一道,将她来此的目的泄露给了旁人,这才有了他们知道她的来意,眼看这件事因为沈羲和捉拿了人又有萧长卿炸皇陵闹大,就一不做二不休,故意引了步疏林到已经暴露的朝奉家,来个人赃并获。
沈羲和:“倒也不冤。”
“是吧,他们几方势力暗算我一个,我插翅也难逃,幸得唐郡守欠了我阿爹的恩情。”步疏林一脸庆幸。
“唐郡守亲口告知你?你阿爹于他有恩?”沈羲和问。
“正是。”步疏林点头。
沈羲和乐了:“你去信问问你阿爹,唐郡守是否欠了你阿爹恩情。”
一个勋贵出身,镇守蜀南的武官;一个寒门出身,兢兢业业的文臣。
沈羲和已经查了唐眷,的确有过蜀地任职的履历,可距离蜀南王府隔了几个郡,沈羲和可不信他们有交集。
且步疏林来了这里,又是查这样凶险的案子,若是有这样的人脉,步拓海不可能不告知她。
唐眷当年中进士,主考官是崔家的人,沈羲和倒是觉着崔晋百把步疏林指派到这里来,就是因为有唐眷在,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而唐眷是个聪明人,他也没有过分袒护,一切公事公办,这件事情的确在刺史没有来前,他以有疑虑为由,可以全权做主,这才免于步疏林落入郡尉之手。
不得不说有唐眷在,步疏林在此倒是万无一失,端看唐眷抓了步疏林放在牢房里,还能离开处理政务,不担心有人趁机对步疏林不利,就能够知晓对郡守府衙从上到下,唐眷的掌控度有多深。
今日若非她先到一步,想来崔晋百也会有法子化解步疏林的安危,对步疏林可谓煞费苦心。
“嗯?”步疏林眼珠子一转,目光晶亮,“呦呦,唐眷是你的人?”
沈羲和:……
她不该高看步疏林的智商。
“自己想。”沈羲和说着站起身,离开了监牢。
既然于刺史要来了,沈羲和自然要好好会一会他。
沈羲和前脚刚出了牢房,出来就遇到急赶而来的唐眷,唐眷对沈羲和行了礼:“郡主。”
沈羲和也回了礼:“唐郡守。”
“郡主,于刺史还有一刻钟便到府衙。”唐眷道。
此言一出,沈羲和更加确定唐眷是崔晋百的人,否则怎会如此信任她,这是让她早做准备。
唐眷虽然帮崔晋百,可他有他的顾虑和立场,是不可能和顶头上司正面起冲突。
“唐郡守只管处理盗墓案相关之事,其余事交于我。”沈羲和给唐眷一个定心丸。
唐眷果然松了口气,对沈羲和又是抱手一礼。
沈羲和就坐在大堂内,细细品着平仲叶茶水,这是萧华雍走前给她留下的一包,让她以茶思人,茶她要了,人么就没甚可思。
约莫坐了一刻钟,果然府衙门外响起了马儿的嘶鸣声,很快三人大步而来,走在前方身着紫色官府,本朝只有三品及其以上才可着紫色官府。
各地刺史分为三等,上州刺史为从三品,中州刺史正四品,下州刺史为从四品。
于刺史与唐眷互相见过礼后走到正堂就看到缓缓站起身的沈羲和,依品级高低,刺史哪怕是握有一州实权,也要先给沈羲和见礼:“郡主。”
沈羲和态度谦虚回礼:“于刺史。”
“郡主缘何在此?”于刺史含笑状似寒暄的语气。
“不便与刺史道。”沈羲和淡声回答。
于刺史也没有丝毫不满,仍然挂着谦和的笑:“想来是郡主私事,下官失言。既如此便不叨扰郡主,下官尚有要事在身。”
“刺史之事,莫不是步世子涉盗墓案一事?”沈羲和问。
“正是。”于刺史颔首。
“此案发生在此地,虽说干系重大,也应当由唐郡守主审才是。”沈羲和漫不经心道。
于刺史虽然是唐眷的上峰,可一处有一处的规矩,若非唐眷上奏,于刺史尽管有干预之权,却也未免太难看,要知道一州之下郡府少则五六个,多则十来个,上峰若都是如此行事,这些郡守心中该如何做想?
“郡主有所不知,此案牵涉重大,州府已经乱成一锅粥,若能早些有个交代,也早些为陛下分忧,令百姓安心。”于刺史说得冠冕堂皇。
沈羲和打量了于刺史几眼,才轻笑道:“于刺史如此心急陛下之忧,百姓之患,昭王殿下可知晓?”
昭王已故的王妃于氏,是于刺史嫡亲弟弟的嫡女。
而这件事情,沈羲和不认为是昭王所为,诸多地方无法合理解释,但于刺史偏又上赶着横插一脚,沈羲和不觉得这是为了抢功,很明显于刺史因为旁的缘故帮了别人,打算坑一把昭王。
其实也不算坑昭王,只要步疏林畏罪自尽了,昭王也就沾不上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