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墨鹤眉眼一动,看了眼脸色骤然惨白的皇后,默默看向面色灰白的陌心:“走吧,刑部走一趟。”

    陌心犹豫地看一眼皇后,沉默拜别。

    “站住!”皇后看着陌心片刻,歇了暗中杀人灭口的心思,毕竟他成了死人,苏染汐真查出什么东西,反而更加说不清。

    更关键的是,陌心很可能会暴露她和陌离的关系。

    陌离是她手中最重要的一张底牌,她花了二十多年的功夫才苦心将人推到皇帝面前,受尽君恩宠信。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陌离的立场绝对不能展露人前。

    想到这里,皇后猛地站起身,冷冷看向苏染汐的背影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她要是真的想告状,刚刚直接抓了陌心就走,不必废话这么久。

    既然有所求,那就有得谈。

    苏染汐微微勾唇,纤长葱白的手指落在陌心头顶:“我要他,还有绿珠!”

    “什么?”皇后眼眸微动。

    绿珠就算了。

    原本她是要杀之而后快,断了陌心的念想,如果苏染汐想保一个宫女,她也不是多稀罕这条人命。

    可是陌心这个人是他和陌离联系的纽带,怎么能轻易交到苏染汐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手里?

    “你要陌心做什么?”她冷冷质问。

    苏染汐言无不尽:“我很快就要起程去南夷,为了救人,这一趟不得不走。但娘娘也说了,南夷之行波云诡谲,我如今又三番两次把南夷使团得罪透了,没点保障怎么敢去?”

    皇后厉声道:“玉符不是给你了?南镜边军十万,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母后心计无双,我可不敢小觑。这枚玉符就算是真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怎么保证那些军中将领肯乖乖听话?又或者,母后不会在我拿出玉符之前暗中给南夷边军递什么话?”苏染汐拍拍陌心的脑袋,“侍卫长大人可是娘娘的心腹,他的姓名又如此与众不同……”

    她语气一顿,满意地看着皇后的脸色宛如吃了翔一般难看,“有他随行,我才能保证玉符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皇后死死盯着她,算计的小心思全然被苏染汐揭露了。

    没错!

    当时给她玉符,不过是缓兵之计。

    就算天牢刺杀不成,她也准备休书去南夷,秘密准备行动——等到苏染汐去了南夷,那些边军看到玉符就会杀了她,再派人将玉符送回来。

    让她死得远远的,也算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个善茬,利用一个陌心就打得她节节败退。

    事到如今,她和陌离的关系被苏染汐稳稳拿捏,早就没有退路了。

    “好,就依你。”皇后冷冷闭上眼睛,“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出未央殿!我看见你就烦。”

    “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弄不死我的样子!”苏染汐示意墨鹤将陌心先带下去,扬声道,“去告诉小厨房,好好做顿午膳来。本王妃经历天牢生死一劫,饿的厉害,今日就在母后这里蹭饭了。”

    墨鹤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实在不理解——王妃非要对着皇后那张欲杀之而后快的怨妇脸吃什么饭?真的不影响食欲吗?

    半个时辰后。

    “太好吃了,有母后作陪,我真是食欲大涨啊。”苏染汐吃饱喝足,让绿珠拿了笔墨过来,“母后,还有个小忙,你帮人帮到底。”

    皇后一张俏脸黑得能滴墨,恨不能将一桌子狼藉横扫苏染汐一脸,好看看她这张脸皮有多厚。

    “吃完了就滚!有多远滚多远。”这顿饭,她看着就恶心,愣是连筷子都没动,看见苏染汐大快朵颐就气得胃疼。

    “不着急。”苏染汐倒了一杯酒,慢慢品,“劳烦母后书信一封,送往南夷边军,言明你即日派陌心前往公干,命边军一力协助。”

    她将毛笔递到皇后面前,微微一笑:“母后千万别耍花招,这信我会派人去送,南夷那边我也会提前派人试探。如果这封信出了什么岔子……”

    “闭嘴。”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可还是不得不照做,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这个满身心眼子的恶女人赶出大夏。

    南夷地界之上,就算没有她的谋算,南夷皇室那些人也不会苏染汐这个正统圣女活着离开的。

    她含怒写下密信,印章和隐秘记号都落下了,毫无错漏。

    “满意了?可以滚了吗?”

    “多谢母后关怀。”苏染汐将密信收好,示意绿珠跟上,走到门口又冷不丁回头,笑眯眯道:“母后,你气成这样估计食不下咽,盲目进食对身子也不好。稍后我会亲自向父皇求个‘恩典’,让母后清腹三日,不得饮食。”

    她指了指一桌子狼藉,“母后身子骨弱,要是怕三天扛不住,不如趁现在多垫吧两口。”

    啪!

    皇后气的扫落一桌子碟碗花盘,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发抖:“滚!”

    苏染汐!

    你给我等着!

    南夷之行,我要你有去无回。

    ……

    半个月后。

    天下第一楼。

    “苏相被判流放,此案尘埃落定,闹得满城风雨,外头有些话说得难听,嫂嫂这个时候干嘛非要出门?”施诗女扮男装,窝在榻上玩银环蛇,屋子里的香薰嗅得人昏昏欲睡,完全感受不到外头的冷风萧瑟。

    “临近年关,酒楼许多账要清算,新开张的铺子要动员做规划,我名下的庄子、园子不少,年底要巡查产业,要给员工搞年会,发奖金。明年酒楼要开连锁店,要忙的事情非常多,”

    苏染汐一边迅速拨弄着算盘,一边记账归档,速度快的施诗都快看不清账目,“我的时间有限,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一旁的彩衣和芸娘却能及时跟上她的节奏。

    这效率,简直不是人。

    “忙忙忙,嫂嫂就知道赚钱,一点也不关心哥哥的情况。”施诗不高兴地嘀咕着,嘴巴撅得老高,好不可爱娇憨。

    “他有这么多人关心,不差我一个。”苏染汐看完一摞账册,又交代了彩衣和芸娘一些事,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妃,您快点回去休息吧。虽然安掌柜不在,可芸娘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她的高徒了,不论是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算账做生意的头脑,芸娘都很厉害的。”

    彩衣扶着苏染汐站起身,“您都在酒楼里住了好几天,再不回去,怕是墨鹤大人都要上门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