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汐!”夏凛枭没躲开这一鞭,反手抓住鞭子一头把苏染汐拽到跟前,脸色阴骘可怕。
这疯女人,蹬鼻子上脸!
当众打他这一鞭,是铁了心要跟他宣战?
她以为自己多大本事,能在各方势力的倾轧下活到现在?
没良心的兔崽子!
苏淮宁眼睛一眯,勉强稳住身体,坚决不挨着他一星半点。
啪!
“这一鞭,是你应得的!”她将鞭子扔到夏凛枭脚下,桀骜地抬起下巴,“有本事,你也杀了我。”
“你!”夏凛枭气地攥紧了鞭子。
这个不知好歹的疯女人,大庭广众的非要找死吗?
“王妃!”安知行姐弟和付丛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跑过来围着苏染汐,胆子都快吓破了。
“桃青是城主府养大的丫头,这么多年从未有异样。”安语灵跪在夏凛枭面前求情,“王爷,王妃心存仁善才为桃青打抱不平,她不是故意伤你的,只是一时情急……”
众人连连点头,袒护之意就差刻在脸上……气得苏淮宁险些吐血——安语灵这话不止为苏染汐求情,还暗示自己才是陷害桃青的奸细。
当初怎么就没有弄死她?
碍事的贱人!
底下的暗卫和侍卫们面面相觑,突然齐刷刷跪下,为苏染汐求情。
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看在事出有因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你。”夏凛枭放下鞭子,面色恢复了冷沉。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里其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染汐不知道这里头的暗潮汹涌,发起疯来总是不管不顾。很多时候,他只能出手,才能阻止事态严重化。
“桃青是否为奸细,苏淮宁是否清白,就交给安知行来查!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夏凛枭不动声色地扫了面色惨白的苏淮宁一眼:“不管是谁,若为奸细,决不轻饶!”
苏淮宁眼神一抖,慌乱地低下头。
他这么做,还是不信自己的吧?
最近总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愈发奇怪。
总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难道他查到自己怀有异心了?
不!
不会的。
如果夏凛枭真的不再向着她,刚刚就不会那么干净利落地杀了桃青,为她除去最后的障碍。
明明,他只要伤了桃青就能救人的……
想到这里,苏淮宁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形势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敢再喊疼拖苏染汐下水,只能不甘心地准备离开。
“等一下!”苏染汐双手环胸,“真相未出之前,涉事者——玄羽和苏淮宁,都应该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夏凛枭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先前王爷亲口说过,奸细一案都听我的。”苏染汐讽刺一笑,“如今这么点要求,你要不答应,大家可就要误会你因情徇私了。”
苏淮宁气地捏拳。
奇耻大辱!
贱人竟敢逼她下狱?
这样的污点,绝不可以!
“枭哥哥……”她弱柳扶风般地晃了晃身子,想着要不要装晕博夏凛枭同情,苏染汐突然走过来,抬脚抵住她后腰。
“想晕就晕,我一针就能把你救醒,不用担心。”她冷笑一声,“就是扎起来有点疼,你最好是真晕。”
苏淮宁:“……”
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枭哥哥,你别担心。为了你,我撑得住。”苏淮宁干脆以退为进,虚弱地说,“如果我下狱,大家就会相信你绝无徇私之心,我愿意……”
上次枭哥哥怀疑她要害苏染汐和安语灵,两人险些闹翻,最后看她流血昏迷,他不还是心疼了吗?
今天她都伤成这样,枭哥哥怎么可能让她待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受罪?
不料——
“那就暂时委屈你了。”夏凛枭淡淡道,“朱雀,每日三诊,确保宁小姐身子无恙。”
苏淮宁的眼睛登时睁圆了。
怎么可能?
他竟然答应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安知行立刻高高兴兴地安排人把苏淮宁和玄羽都捆起来带走了。
擦肩而过时,玄羽愧疚地冲着苏染汐低下头,始终都没有再抬起来。
自打苏染汐一番质问之后,玄羽再未开口说过话,如今更无颜面对他一直忠诚的王爷。
苏染汐没有半点心软。
玄羽还不算蠢到无可救药,至少看出苏淮宁的破绽了。
他有今日,是咎由自取。
同情故敌,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尘埃落定之后——
苏染汐看也不看夏凛枭一眼,转身就走。
路过桃青的尸体,她脚步顿住,蹲下身掏出手帕给桃青擦干净唇角的血迹。
如果她动作再快些,或者早些察觉桃青中了毒。
也许……还能救她一命。
目光掠过桃青胸口的袖箭,苏染汐的眸光一深。
随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夏凛枭面色复杂地看了桃青一眼,低声跟安语灵说,“灵姐,好生安顿她和家人吧。”
这语气,莫名有些哀伤和悲悯。
上战场杀敌无数的战王,早就习惯了漠视生命的消逝,才能硬下心肠,所向披靡。
如今却为一个岌岌无名的丫头,露出了悲悯之色。
王妃的话,怕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安语灵深深叹了一声,没有说桃青早就没有家人了。
城主府就是她唯一的家。
王爷当众说:真相未名……
他既然属意安顿桃青,他心里怕是早有真相.
“王爷,你为什么要杀桃青?”安语灵想不通,眼下只剩下自己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她明明可以不死的,是为了……替宁小姐脱罪吗?”
夏凛枭冷冷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背影看起来,冷漠无情。
安语灵咬了咬唇,刚要追上去问清楚,就被安知行拦下了:“长姐,以前你老教训我,这回可要反过来了。”
“杀死桃青的箭,不是王爷射的。”
他看着夏凛枭孤独清绝的背影,话里话外更像是在责备自己,“别人误会他就算了,我们是陪着他最久的人,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安语灵心下一疼,后悔不迭:“王爷……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安知行摇摇头:“王爷既然不说,便是自有打算。”
夜,愈发深了。
墨鹤送夏凛枭回到房间之后,安知行紧跟着过来。
两人立刻朝着他跪下:“属下该死,今日差点伤了王爷。”
“离魂症过于匪夷所思。就连我,起初也不敢相信,”夏凛枭面带疲惫之色,“你们时刻心存警惕,该赏不该罚。”
顿了顿,他抬起黑沉的眸子,“我跟萧楚……这次是怎么转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