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行没听清楚:“长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安语灵看了他一眼,“你跟过来干什么?眼下岭安城虽然转危为安,可叛贼还藏在山里头不知所踪,幕后策划者也没有头绪,你赶紧去找王爷商议对策吧。”

    安知行担忧地看了眼苏染汐,匆匆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苏淮宁送夏凛枭回房,坚持想给他换药。

    “不必,这种小事待会儿让朱雀来就行了。”夏凛枭看着她面上的薄纱,眸底暗色一闪而过。

    伤在脸上?

    不大对劲。

    “别看!”苏淮宁眼睛一红,转过身捂着脸,刚一出声就哽咽了,“宁儿毁容了,变得很难看,枭哥哥不喜欢跟我亲近,更喜欢看汐妹妹的花容月貌……宁儿能理解。”

    她抬脚要走,委屈劲儿快化成实质了。

    夏凛枭不置可否,抓住她的胳膊,揭开面纱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么长的刀伤……玄羽是干什么吃的?”

    刀伤之下,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正要细看——

    玄羽一脸愧疚地冲进来跪下:“王爷,属下死罪!当日回京途中,属下意外发现叛贼行踪,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中了贼人的圈套。”

    “若不是宁小姐为属下挡下这一刀……本来受伤的应该是属下,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宁小姐,请王爷责罚。”

    他以前知道宁小姐待王爷一心一意,所以总是把她当作未来王妃一样维护。

    没想到,宁小姐竟然会对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卫,以命相护!

    如此厚待,必以命相报。

    “玄羽护主不力,去领二十鞭子!”夏凛枭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淮宁,眼底暗色涌动,“宁儿,就算为救人,也不能将脸暴露在敌人的刀剑之下。稍有不慎,你的脑袋很可能就没有了!”

    “一时情急,想不了这么多……”苏淮宁心虚地低下头,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幸好,玄羽反应很快,我只是划伤了脸。”

    正想试探他是否心生怀疑,安知行就敲门进来了。

    夏凛枭安抚地给她戴上面纱,“朱雀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你的脸,别伤心了。你旧伤未愈,回去歇着吧。”

    “只要枭哥哥不嫌弃,我什么都不怕。”苏淮宁破涕为笑,拎着裙摆走了。

    果然是她想多了。

    安知行关上门。

    “王爷,这次多亏您及时调来了狮虎卫,乔装成南部援兵来帮忙,否则岭安城差点保不住了。”安知行一脸愧疚,“您的伤,是探查叛军的时候……”

    “这些叛军没那么简单。”夏凛枭说了那帮土匪的事,把刀疤脸交给安知行去审,一定要挖出幕后主使。

    否则这次就算清剿了叛军,也要面临皇帝的怀疑和追责,更难以平息天下悠悠众口。

    “属下明白。”安知行一脸郁结,“只是那帮叛军太可恶了,跟老鼠一样躲在山林里,到处打洞设机关。”

    “我派兵日夜搜索,愣是没发现蛛丝马迹,可一旦城里放松戒备,那些人又开始叫嚣偷袭……再不逼出这帮人,守城的士兵都要神经质了!”

    “下次搜山,让青鸽一起去。”夏凛枭说。

    青鸽有御兽之能。

    人类嗅不到的气息,野兽却能察觉得到。

    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叛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野兽们的鼻子。

    一连寻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叛军的鬼影子。

    反倒是驻军大营遭了两次偷袭,损失不小。

    更糟糕的!

    皇帝得知岭北叛军一事,大发雷霆,下旨严查。

    限期三日,清剿叛军!

    责令夏凛枭平叛后,即刻回京复命。

    房间里,众人面色沉重。

    “说是复命,谁不知道皇帝是想把王爷叫回去问罪!这帮叛军明摆着是朝内权贵和北蛮勾结,故意给咱们王爷扣屎帽子……”玄羽脾气暴躁,一看到圣旨就憋不住了。

    “玄羽!”安知行打断他,“隔墙有耳,你冷静些。二十鞭子怎么就没让你长点记性?”

    玄羽一瘸一拐地站到墙角,垮个猫批脸不吭声了。

    “那些叛军有了塔慕之前驻扎山里的经验,狡兔三窟到处躲,三日之内,很难清剿。”墨鹤冷声道。

    青鸽跪下请罪:“属下无能,帮不上忙。”

    “这怎么能怪你?”朱雀叹了一声,“那帮人一定是用了什么药,才诱导野兽的鼻子出了差错,遍寻不得。”

    苏淮宁给夏凛枭送药过来,见状忍不住提议:“实在不行,一把火烧了这座山……总能把叛军逼出来的吧?”

    还没说完,就被安知行打断,“正所谓,地灵人才杰。岭北多少百姓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烧了山,伤的是百姓生计。”

    看他脸色这么难看,苏淮宁咬了咬唇,委屈道:“对不起,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妇道人家,不小心说错话了。”

    玄羽瞪了安知行一眼:“你干什么这么凶?宁小姐也是担心王爷,陛下的圣旨明摆着要逼死人,谁不替王爷着急啊?”

    安知行看了夏凛枭一眼,闷头不说话。

    这时——

    安语灵突然推门进来,柔声说:“或许,王妃有妙计能解燃眉之急。”

    夏凛枭眉眼一动。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神色各异。

    玄羽一听就来气:“灵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驴脾气!这次回来一直在无理取闹,整天跟王爷横眉怒目,好像咱们都欠她钱似的……”

    他不屑道:“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又没上过战场,能有什么制敌大计?就算真有,她怕不是又要蹬鼻子上脸,非得王爷求着她才出手相助!”

    “玄羽,你僭越了!”安语灵神色淡淡,“王爷还没发落,轮得到你如此诋毁王妃吗?”

    玄羽噎了一下,背上的鞭伤隐隐作痛。

    夏凛枭抬眸:“灵姐,她真有法子逼叛贼现身?”

    “有是有,不过——”安语灵看了苏淮宁一眼,“王妃说,她需要一个有价值的诱饵。”

    玄羽下意识护在苏淮宁面前:“苏染汐又想干什么?”

    夏凛枭冷冷睨了他一眼,让玄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对叛军和北蛮而言,最大的诱饵是我。”夏凛枭冷冷地收回目光,“她真有法子……本王亲自去。”

    “这……”

    安语灵干咳一声,“王妃说,王爷身份贵重,双腿又不便,执意冒险反而拖后腿。”

    “长姐!”安知行吓了一跳,连忙觑了一眼夏凛枭的神色。

    长姐糊涂了吗?

    这种话,怎么也敢帮着传?

    王爷气不死,那死的就是王妃了!

    不料,夏凛枭不怒,反而神色平静:“苏染汐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