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去行宫避暑,后宫娘娘凭自己意愿都可以前往。皇后依旧决定留在宫中,七皇子自然也不能去。倩嫔收到皇后的指示,愿与四皇子一同留在宫中,但是陛下却下了旨意,倩嫔不方便可以留在宫中,但四皇子却要跟随着一同去行宫伴驾,他还要考教功课。
两年不成去行宫,如今行宫的形式大有变化,最大的变化当属工部侍郎周信,被陛下赏赐一座离行宫最近的宅子不说,周信的夫人女眷也是行宫内的常。
贵妃要同舅家亲近,周家自然水涨船高,炙手可热。
秦云颐喊舅母带着女眷进宫,时常也会叫些别的贵眷,听曲看戏,赏花品鉴,连诗作对,日日都有新花样,也就不会无聊,也不会太过拘谨。
陛下则带着皇子们和近臣骑马射箭,力破身体不好的谣言,柔嘉和丽嘉身穿男装也在其中,齐枞汶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怅然,这么好的女儿,不知道归了谁家?皇子出游,伴读自然也要来的,站在一边,半个京城的名门之后都在这里,齐枞汶瞧着瞧着就不顺眼起来,总觉得他们的眼光都在偷瞄公主,让人把他们隔开,马场里除了血亲,都是三十岁往上走的大臣。
孰不知这些大臣也在偷偷观察公主们,大公主自然无一不好,但是现在太子之位不明,不想成为二皇子政治资本的人家就会远着些。二公主在外名声不好,身体瘦弱,脾气古怪,身为嫡公主听说和地泰宫关系也不好,京中已有共识,日后谁家被点为二驸马,谁就倒霉。
但是如今一看,二公主虽生的娇小些,也不见其他不足。
柔嘉已经是大姑娘,被这样的眼神一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第二次就托词不去了,贤妃摸着她的头,“不想去就不去。”
“母妃,我一定要嫁人吗?”柔嘉依偎着贤妃说,“我不想离开母妃和弟弟。”
“傻孩子,嫁人也不是离开母妃和弟弟。”贤妃说,“等你出嫁,等你弟弟开府,你们姐弟两在外见面还方便,母妃啊就在宫里盼着你们。”
柔嘉已经十六岁了,按说这个时候也可以准备了,但是陛下不说,她也不问,多留得一会是一会。
秦云颐举办荷花宴,荷塘让人用青纱曼围着,亭内置冰山解暑,荷塘间让人搭了浮桥,衣衫单薄走在此处,再配以冰山丝丝的白雾,当真如瑶池仙境一般。
贤妃坐在贵妃下首,“还是娘娘有雅思。”
“总不能把人叫进来干坐着,这可不是待之道。”秦云颐笑说,“我是憋的很了,就想听听热闹的人声。”
周信夫人仅坐在魏国公夫人后面,她对面坐的就是善王妃,善王妃眼馋小女孩很久了,看见周信夫人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就喜欢的不得了,叫来身边站着,给她喂果子。
年岁虽小,礼仪可不差,难得是不怯场,见着贵人也不会胆小,吓得不知做何反应。贤妃在上头也发现了,就招手让她上前去。
周芙儿走上前行礼,“问贤妃娘娘安。”
“你认识本宫?”贤妃颇觉惊讶道。随大流请安容易,这么面对面的,可是很难分清,毕竟年纪小,又不常见面。
“祖母说过的。”周芙儿仰着头说说,“坐在娘娘左手侧,爱穿天碧色的是贤妃娘娘,喜戴珍珠的是姚妃娘娘,爱穿坩红的是吕妃娘娘。”
“那如果这三个人都不曾坐在娘娘左侧,你又当如何区分?”贤妃问她。
“宋妃娘娘和夫人长得很像,我见过夫人,能认出。”
“其他。”周芙儿有些难为情,“等我再多入宫几次,定能细分清楚。”
“贤妃娘娘不要为难她了。”善王妃说,“我当年入宫,为了记住各位娘娘可是苦背了三个晚上,芙儿已经很厉害了。”
“本宫不是为难她,本宫是瞧她机灵,逗她玩的。”贤妃说,她又问了周芙儿家中父兄情况,问她在家做些什么。
三岁开蒙,如今开始练字,每日都要写上十篇大字,“旁的母亲倒是不管,我喜欢看花匠种花,祖母说日后给我留个小花园玩。”
“这个爱好倒是随了娘娘。”贤妃笑说。
秦云颐笑,“她是家学渊源,她母亲种的茶花可是远近闻名,本宫不如也。”
贤妃问周芙儿她想种什么花,周芙儿回道,“想种芙蓉,娘说我的名字是一种花,我想要种我名字的花。”
“真乖。”贤妃拉着芙儿的手对周信夫人笑说,“夫人家这个姑娘本宫实在喜欢,夫人就允了我吧。”
允了?什么允了?周信夫人还不解,善王妃先叫嚷起来,“娘娘养了一个处处都合心的女儿,为何还和我来抢女儿?”她有些委屈,她本想私下里去和周家说,想收周芙儿做干女儿的。”
“你要收她做干女儿,和我并不相冲。”贤妃说,“本宫如今求夫人允了,还要等十年后才能应验呢。”她说着把自己腕上一对镶玉裹金镯褪下来套在周芙儿手上。
小孩腕子过细,带不住,只能双手捧着,“娘娘,你的赏赐太贵重,我不能收,还请娘娘收回。”不用人教,周芙儿先说了这样的话。
“好孩子,就是一对儿玩意,你要真想还给本宫,等你长大了再来还给本宫。”
话说到此,还有谁不明白她的意思,在座的人面色各异,周信夫人求助的看向贵妃,秦云颐思索后说,“陛下都有主意,倒是不必这么早做决定。”
“皇子十六岁大婚开府,倒是不能耽搁。”秦云颐提醒道,这丫头可比你儿子小了四岁,这可不相配。
“若为佳妇故,便是等上几年也值得。”贤妃说。
这本就是一场宫宴,来者众多,贤妃说的落落大方,贵妃也不曾叫人守口如瓶,贤妃为二皇子求娶周家女一事,很快就人尽皆知。
贤妃怎么想的?
人人都在琢磨这个问题,秦云颐则直接向齐枞汶提问了,“贤妃我从来不曾疑她,怎么也不至于为了剖白证明,就把二皇子给搭进去了。”
“周芙儿朕见过,是个伶俐孩子,你怎么不知道贤妃是真心喜欢呢?”齐枞汶笑说,“皇子年岁都差不多,娶妻也都凑在一块,不先下手,可捞不着好的。”
“芙儿是好,但是中间差着年岁呢。”秦云颐说,“皇子十六大婚,本就比寻常人早,到时周芙儿才十二岁,周家也是爱若珍宝的闺女,如何能应允。”
“可以先不圆房嘛。”齐枞汶说。
“陛下也知道皇子们岁数差不离,哦,别人成亲很快就有喜讯,二皇子这边还要守身如玉,这对他们夫妻感情没?”秦云颐说,“二皇子再不挑,选个贤妃母族的姑娘也比芙儿好,贤妃到底图什么?”
“你不要劳神,左右还有好几年,又没落明旨,任何变化都是有可能的。”齐枞汶劝她。
“原是因为我喜欢她,才让舅母常带着进宫来游玩,这突然来这么一出,若是影响她日后的姻缘,真是难辞其咎。”
“不要想那么多,那些事都还没发生呢。”
齐枞汶虽然宽慰着秦云颐,过后还是去了一趟贤妃宫里,想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陛下想让二皇子在什么位置就在什么位置,我们不敢争,也不想争。
“只求陛下慈父心怀,不要让他陷入摇摆之地。”
“他是个好孩子,不该成为父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