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长辈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把药膏拿着,先把脸治好再说!”
可沈冥却并未伸手去接那瓶药膏。
他垂下眸子:“婶婶,不用了。”
“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如今的面容,不想治了。”
他如今一条残命,长相是何模样,又有什么要紧的?
况且,那张完好的脸,应当是干净纯粹的。
而他,早已烂到了泥里。
他不配......
可老妇人的面色却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可是嫌老身这药膏,研制出来得太晚了?”
“十年前刚将你捡回来时,你是那么渴望能将脸治好......”
老妇人眼眶濡湿了:“如今,老身耗费十年,终于将药膏做了出来,你竟是不需要了......”
说到后面,竟兀自哽咽了起来。
沈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婶婶,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老妇人却浑然不为所动,竟将药膏举了起来:“这药膏老身本就是为你研制,既然你不需要了,那不若毁了!”
说完手一挥,就将药膏狠狠往地上砸了出去。
沈冥情急之间一个闪身,稳稳的将药膏接到手里。
眼中尽是无奈:“我收下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老妇人赳赳昂起脑袋,得意极了。
眼里哪里还有半分伤心难过?
分明是得逞的笑意!
沈冥:......
将药膏收下后,沈冥与老妇人又闲聊了许多,又留下用了一顿饭,直到红日已卧在山坡上了,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老妇人亲自将他送出门外,又强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包袱。
又细细叮嘱:“这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丸,毒药解药都有。瓶子上也都写明了用法,你带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沈冥脸上透出古怪:“我月月都会来看您,您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药,我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您......”
老妇人脸一板:“若是老身不在呢?你找不到又当如何?”
“好好把包袱收着!”
沈冥一愣:“您不在?您要去哪儿?”
老妇人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老身说的是万一,万一老身有什么事出谷去了呢?你备着这些药总是好的。”
一见男人似乎又要开口问什么,她双手一叉腰,眼一瞪:“小孩子家家的,别以为长大了做了丞相了,就能管老身了!”
沈冥:“......我是担心您。”
“老身可是大名鼎鼎的闻香夫人,若是撞上坏人了,倒霉的自然是那坏蛋!”
“用得着你担心?”
沈冥拱手赔礼:“是是是,您最厉害了。”
离开绿荫山谷后,沈冥招来亲信:“挑十个身手好的侍卫,暗中保护闻香夫人!”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本该歇息了,可他总觉心底隐隐不安。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上衣裳坐起来。
“来人!”
一个侍卫推门而入:“大人!”
“叫程肃来见我!”
“是!”
片刻后,程肃匆匆赶来,带进来一阵夜风:“大人,您找属下何事?”
看着程肃身上穿着的甲胄,沈冥皱起眉头:“这般晚了,还在忙什么?”
程肃声音里是难掩的激动:“大人,我们刚得到消息,北越军的主将失踪了,咱们的人正商议着今夜突袭呢,定能一举大挫北越军!”
“你说什么?谁失踪了?”
本来还坐在床上的男人,闪电般陡然出现在了程肃眼前,一只手死死按在程肃的肩上。
程肃骤然一疼,反应过来便急忙大喊:“大人,大人快松手,属下的肩膀要断了!”
男人却是双眸猩红,力道半点未减:“说,谁失踪了?”
程肃面色惨白,艰难开口:“是......是北越主将,沈南星。”
话音还未落,他眼前又是一闪,肩上的力道撤了,他浑身脱力,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
可屋里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只有敞开的大门,在呜呜往屋内灌着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