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秦烽一脸不耐烦：“说你自己的事，扯人家安陵市的副市长干什么？”
“是是。”温成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秦科长，口说无凭，要不你带人到安陵走一趟，我厂里那些库存设备你们随便检查，能达到标准的你们拉走，达不到标准的就给我留下，价格咱们好商量，你放心，绝对童叟无欺！”
秦烽看着他：“你那个厂以前都生产哪些设备的？”
“好多呢，什么反应罐，催化罐，压力釜，各种阀门......”温成龙眼前一亮，边说边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摞资料：“秦科长，这是所有的库存设备清单，上面有详细的规格、指标、参数等，秦科长你慢慢看。”
秦烽接过资料，不动声色地翻看起来，结果越看越是意外，温成龙收购的这家厂子还真有些实力底蕴，生产的化工设备种类齐全，而且质量都不低，如果真能达到资料上面的标注数据，那用于超级化工综合体的一期项目是问题不大的。
“呵呵，秦科长，怎么样，我没说大话吧？”温成龙笑着自夸。
秦烽合上资料，言简意赅：“价格。”
温成龙心头一热，立马报出了每种设备的价格。
秦烽之前做过详细的调研，对国内外同类化工产品的报价大致上都清楚，而温成龙给出的价格几乎全部是市面上主流产品价格的三成到四成，说一句白菜价都不为过了。
秦烽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占便宜的表情，反而问道：“温总，你的报价确实很有性价比，但我很难不怀疑那些产品的质量问题。”
“质量绝对没问题！”温成龙急着说道：“所有产品都有第三方的质检报告，这点请秦科长务必放心。”
“那为什么这么便宜？你的产品虽说年头都挺长了，但在核心指标上并没有断代式的落后。”秦烽说出自己的疑惑。
温成龙叹口气：“秦科长，你是明白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收购那个厂子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员工遣散了，所以我这些库存产品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后续的迭代升级，没有运营维护，也没有所谓的保修年限，所以价格上肯定是要打骨折的。”
秦烽点点头，却还是没有松口：“就算没有售后保障，这些产品也过于便宜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积压这么久啊。”
温成龙闻言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才开口：“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学生化环材，现在国内化工行业都不景气成什么样子了，尤其咱们北辽，只听说过化工厂倒卖设备、缩减产能，甚至是裁员倒闭的，没听说过哪家厂子增购设备扩大生产的呀，现如今，也只有你手里的项目能一口气吃掉这么大的设备量了，秦科长，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平时还挺要面子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情况，我真不至于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你。”
秦烽默然，温成龙说的还真是实情，龙国化工业规模庞大，拥有全球最大的化工原料产量和从业工人数量，但其中90%都在搞低端、廉价且污染环境的生产模式，无法跟国外的高端产品形成有效竞争，只能跟国内同行在低端产品上卷生卷死，不仅全都得不到发展，还对自然环境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这也是为什么国家一直在强调产业升级的重要原因。
其实并不是国内化工企业不思进取，而是现实情况太严峻，国外各种生产、工艺、设备方面的专利技术锁在你的脖子上，这口气真不是随随便便喊几句口号就能喘上来的。
举个例子，很多农民觉得国外的农药就比国产农药好用，低毒且高效，价格也没有贵得很离谱，这是因为国内农药企业研发不出来同类产品吗？其实不是，而是国外农药从生产原理到制备工艺都申报了技术专利，相当于把国内农药企业的研发之路堵死了大半。
“秦科长。”温成龙见秦烽一直蹙眉沉思心里有点发慌。
秦烽醒过神，看向温成龙：“温总，我会安排人去安陵走一趟，可能要邀请其他第三方检测机构对你的产品重新进行检测，这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怎么检测都行！”温成龙喜出望外。
“等到检测报告出来，如果你的产品确实符合各项标准，那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竞标，前提是我们能成功拿下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秦烽认真道。
“没问题......”温成龙突然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竞标？”
“是的，竞标。”秦烽点点头。
温成龙心里恨不得骂娘了。
草，需要竞标的话老子还求你干嘛？这不是耍人玩嘛！
秦烽对温成龙的心理活动跟明镜似的，但他并没有任何异样，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温总，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多说，所以从头开始，我就不允许有任何暗箱操作的事情存在，一切都必须公开化透明化标准化，既然你对自己的产品那么有信心，那就来参与竞标呗，或者说你心里有鬼，压根不敢参加竞标？”
“不是不是......”温成龙苦着脸：“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我接受你们找其他第三方检测机构重新检测，价格方面也可以再聊，其实能不能用我的产品还不就是秦科长你一句话的事？谁不知道现在连省委领导都在密切关注着你啊。”
秦烽点点头：“是，是我一句话的事，但我永远也不会说这句话，温总，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了，我愿意给你机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家曾经辉煌过的化工设备厂。”
“秦科长，我没想挑战你的耐心，但是竞标这种事情变数太大了，你这边不给我走后门，难保有人走其他领导的后门啊，我在富平和阳城两地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种事情实在见得太多了。”温成龙小意道。
“那太好了，谁走后门，我就把他踢出竞标会，温总你现在应该祈祷你的竞争对手们都走后门，这样最后就只剩你一家了。”秦烽笑着说道。
温成龙臊的满脸通红：“秦科长，怎么你越这样说我心里越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