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荣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郁辞了,见他下了飞机直接回静园,破天荒地陪自己喝茶,很是高兴。
“你这次去M国,事情都办妥了吗?”郁荣生端着茶喝了一口。
“差不多吧。”
郁荣生眼神锐利,透着看透人心的狡黠,“你小子奇了怪了,刚下飞机就往静园跑。”
“想陈师傅做的菜了,国外的菜都不是人吃的。”
郁荣生哼了两声。
郁辞拿出手机,调出两张照片,问:“这什么字?”
郁荣生眯着眼睛,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说:“簪花小楷,这字写得好。”
他掀开眼皮看着郁辞,“你前妻写的?”
前妻前妻,郁辞莫名觉得刺耳。
“你怎么知道?”他问。
“哼!你不是不想知道她的事吗?以前一听我说她,你拔腿就走,现在想知道,晚了!”
“练成这样要多久?”郁辞将长腿伸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十几二十年吧,这是从小练出来的功力。”郁荣生眼里闪过精光,接着说:“都离婚了,还打听她的事干嘛?人家丫头都不稀的搭理你。”
“纯粹好奇。”
“行了,再好奇也是你前妻,你出尔反尔,周家那丫头还替你说好话,我看你啊,偏爱一条道走到黑,犟种!”
郁辞皱眉。
“过些天我再安排些相亲局给你,反正你得给我尽快挑个孙媳妇出来。”
郁辞起身,冷冷地说:“忙,没时间。”
郁荣生喊住他,从书架上拿起一张请帖,递给他,“李家老头后天八十岁大寿,你去一下。”
郁辞翻开看了一眼,将请帖扔到茶台上,语气冷漠,“中午?不去,你让他去。”
他说完转身就走。
郁荣气得上万的功夫杯差点扔出去。
“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以后没事少来静园!我想多活几年。”
郁辞置若罔闻,直接出了书房。
郁荣生兀自在后面自言自语,“养孙子像养儿子,想带重孙子没有,造孽!”
郁涵笑嘻嘻地走进来,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爷爷,我哥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郁荣生虎着脸说:“你也是个不省心的,整天吊儿郎当的,给我去公司上班,不上班就嫁人。”
郁涵吐了吐舌头,“爷爷,做个人吧,我还没满二十岁。”
……
用完晚餐,郁辞陪他妈说了会话,跟正在听戏的郁荣生打了个招呼,出了别墅。
他依靠在车身上,手机在他手里已经转了好几分钟。
那晚他摔门出去后,许静安第二天就离开了翡翠湾,再没回去过。
电话不打,不发。
说她性子倔吗?
也不是,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的女人,关键时候还挺会服软的。
她就是对他没心。
他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准备进去。
园子大门向两侧打开,红色法拉利开进来,停在他车旁。
玻璃窗摇下来,郁芊芊一脸漾笑,“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我前些天碰到你那个便宜前妻了。”
郁辞淡淡睨她一眼,语气不善,“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我在ATMALL碰到许静安,她带着个小女孩呢,辞哥哥,我怀疑她搭上了哪个男人,要做人小姑娘的后妈。“
郁辞漫不经心道:“关我什么事。”
郁芊芊吐了吐舌头,笑着说:“也是,辞哥哥,我进去了。”
红色法拉利缓缓开走。
郁辞提步上车,问高特助:“她的朋友圈你查过没有?”
“查过,朋友很少,能查到的就一个闺蜜,有两个明城的电话号码经常联系她,还有一个京市的号码跟她联系比较频繁。”
……
当晚,许静安回到家里,帮久久带上项链,用手机测试了一下,定位追踪器很灵,精度在五米以内。
久久很喜欢那只儿童智能手表,展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那么多功能,许静安讲几遍她就记住了。
她按下一个按钮,下一秒,许静安的手机响起来。
久久甜甜笑着说,“以后我想你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嗯,姨姨唱戏的时候接不到哦。”
“我知道,晚上不打,早上可以打吗?”
“嗯,可以。”
久久按下SOS键,说:“要是有坏人抓我,我就按这个是不是?”
“嗯,久久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两个宝贝都是保护你的,不能取下来哦,也不能告诉别人。”
久久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姨姨妈妈,我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一旁的云蔓叹了口气,“这管用吗?”
久久抱着云蔓的腿,“云蔓妈妈,久久聪明着呢,不跟陌生人说话,不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没看到你们,我不出幼儿园。”
许静安轻轻挑眉,说:“小朋友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
久久乖巧地嗯了一声。
翌日。
《锁麟囊》薛湘灵一角由许静安扮演。
雁城剧团新、老两个青衣打起来的消息,早在《锁麟囊》上演之前就传到铁杆戏迷耳里。
每次上新戏,铁杆戏迷都是首先冲上来看的,这批戏迷有钱,有闲,肯在戏上花钱,可以说,剧院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他们养活着的。
剧团今天的气氛很奇怪。
有人不想许静安好,似乎也有很多人不想宋清秋好。
许静安想得通。
不想她好,是因为她在戏台上的演出真的很少,可以说是一个新人,新人唱主角,多少让人羡慕嫉妒恨。
这行里,多少人蛰伏几年、十几年也未必能扮演上主角,她何德何能。
不想宋清秋好,是因为她霸着雁城剧团的大青衣太久,传言靠上层领导上位,多少让人看不起,在剧团里行事张扬,让很多人不喜。
化妆的时候,许静安一直在想自己的表演,她前些天唱了完整的薛湘灵给苏墨白听,他给她提了不少意见。
重点在这出戏是出嫁前的薛湘灵和中年以后的薛湘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阶段,经历过风雨,富养的千金小姐落魄,中年时穷困潦倒,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要表演出割裂感,但又要统一到这个人物善良的底色上。
唱梅香的云蔓率先化好妆,去外面转了一圈,兴冲冲地跑回来。
“哇,小满,人好多,比昨天还多,都是冲着你来的。”
许静安笑,“怎么会?”
“真的,他们就想看你演完赵守贞,演薛湘灵是什么样子的,好多是昨天看过的戏友。”
许静安瞥到宋清秋黑沉下来的脸色,扯了扯云蔓的衣服。
云蔓被阴阳怪气压了好几天情绪,就想发泄一下,瞥了一眼宋清秋,主动拉仇恨,“哈哈,你要是赢了,得把好多人的脸打肿!”
许静安在后台念出一长串与梅香互动的对话,娇憨、俏皮,台下满是掌声和笑声。
琴鼓声响起,薛湘灵在梅香的搀扶下缓缓上台,吟唱出声,刚开嗓,台下掌声雷动,一片叫好声。
台下不仅坐席全满了,还有不少加座的,还有后边围着站起来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两个多小时的表演,台下观众完全融进薛湘灵的人生际遇,悲苦离合里,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起起伏伏。
真唱出了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不用看投票,看现场观众的反应就知道。
观众投票也是如此。
疯狂打脸,许静安赢得这场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