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走进来,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语气冷淡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家里希望我和你多做。”

    许静安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打开床头灯,浅声道:“你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吧,之前那样挺好的,你突然改变……不觉得这样很累吗?况且,我俩很快就要离婚了。”

    郁辞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和你做这件事挺享受的,在这方面,我俩还是很合拍,你那里长期不用会荒芜,我这里不长期不使用,也有可能功能下降。”

    这话听起来很粗俗,甚至有点下流无耻,和郁辞在外人面前清冷、理智又禁欲的形象很不一样。

    许静安微微侧过身,歪着脑袋:“做多了,你不腻吗?”

    暖橘色的灯光洒落在她头顶,那光晕给她凝脂般白嫩的肌肤蒙上一层诱惑的色调,她神态慵懒看起来像白狐,略带惺忪的眼,看起来却像猫一样,带着天然的媚态。

    眼前这一幕,晃到了郁辞的眼睛。

    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像这种美的很有攻击性,又天然带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感的,许静安是独一份。

    郁辞一时看得恍神,似乎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深处炸开,缓缓坠落。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过了好一会,郁辞才淡然出声,“男人、女人在一起不就那点事,80岁了还要做,哪里会腻?”

    “我是说和我做?”

    “我俩做了多少次?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不就这几天多了点,听朋友说,男女之间作多了会日久生情,我看看到底能不能日.久.生.情!”

    他边说边脱衣服。

    许静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清冷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眼睛眯了眯,再缓缓张开,轻轻问道:

    “你喜欢上我了?”

    郁辞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她:“喜欢‘上’!你看男人脱衣服都不害臊吗?”

    “你自己在我面前脱的,不愿意让人看就进里面脱去!”

    郁辞睨了她一眼,光着身子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氤氲水汽,眉骨上还滴着水,性感得一塌糊涂。

    许静安侧着身子假寐。

    她怀念起以前的日子,寂寞,但没人打扰,清净且自在。

    不像现在,似乎被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

    明知她和他的结局一早就提前写好,还非要熬到终点……

    男人微润的身躯靠过来,许静安说:“关灯。”

    “不关。”

    “那戴套吧。”

    “不戴,家里不是催生吗?”

    许静安抬起上半身,漆黑的眼眸看着他,目光落在郁辞眼尾那颗圆圆的小痣上:

    “你以前可是跟我说了的,不要孩子,有了你说打掉。”

    “又不是养不起,你要是生了,我给你钱,离开的时候你把孩子留下来。”

    去母留子?

    不,郁辞并不真想要她的孩子,他不会委屈那个女人,他只是知道怎么扎她最痛!

    她充其量是那个女人不在身边时的……一个暖床工具而已。

    孩子,有一个已经够她受的了,躲躲藏藏的,怕她一见光,她就要失去她。

    要是再怀上,受苦的还是她。

    许静安压下心中的酸涩,语气淡淡地说:“戴上吧,这玩意是人命,有了又不能塞回去。”

    “又不一定中,要是有了,就去刮掉。”男人一边说着,手已经在剥她的衣服。

    许静安心里似乎破了个洞,嘶嘶冒着冷风,刮的她通体生凉。

    爱与不爱的区别在于:深爱一个人,眉眼之间全是她,举手投足皆是温柔,一颦一笑皆会心动;若是不爱,那人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许静安不禁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

    去母留子?

    她永远不会给郁辞这个机会。

    在她这,没有去母留子,只有去父留子!

    一场情事还没正式展开,就结束了。

    郁辞刚蓄势待发,熟悉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迅速接起。

    两秒钟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紧张,浑身欲望似乎一瞬间消退,穿上衣服匆匆摔门出去。

    隔天早晨。

    许静安收到苏颜的短信:“晚上过来一趟。”

    上次去许家,还是春节的时候,她去拜年。

    许静安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讨厌许家,甚至是憎恶,那里曾经是她的梦魇。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放进背包。

    继父许多做的是钢材生意,这几年靠着郁家,每天都不少赚,过上了好日子。

    他站在厨房门口,体型微胖,看起来倒是有点像个父亲,笑得谄媚:

    “静安吶,你妈在给你做红烧牛肉。”

    许静安蹙了蹙眉,她从小就不喜欢吃牛、羊肉,讨厌一切带腥膻味的食物。

    苏颜正拿着锅铲,翻弄着锅里的牛肉,

    许静安凑上去,言不由衷地说:“真香!看起来好好吃。”

    “……”

    苏颜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样的冷眼,许静安见怪不怪,她早就麻木了。

    苏颜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许静安甚至觉得苏颜恨她。

    出生没几天,许多就拿着她的八字去了南华寺,大师说她天生命硬,孤寡之命。

    苏颜早产生下的她,因为没到足月,她在保温箱里待了半个多月。

    最后是外婆抱回许家的,取名静安,希望她平安,小名小满,因为她出生那天,正是小满。

    她在许家长到两岁,许欢出生,苏颜说顾不过来,外婆便把她接到明城。

    这一待就是十五年。

    苏颜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

    哪里是顾不过来?

    不过是不爱……

    小时候,许静安很委屈,因为爸爸从不来明城看她,苏颜偶尔回来一次,也不像别的妈妈一样,她不亲她也不抱她。

    等她五六岁的时候,邻居小孩骂她野种,她哭唧唧地回去问外婆。

    她的亲生父亲在苏颜怀孕六个月时,不见了。

    许多看中了苏颜的美貌,做的接盘侠,但他不要她这个拖油瓶。

    她是为父不详的私生女。

    外婆走后,小舅舅重伤瘫痪,那些人扬言要弄死她,许静安不得已回到雁城。

    许多同意让她回雁城,也是估量过她的价值,看她长得还可以,想把她弄成许家的摇钱树,为他的生意开疆拓土……

    许静安倚在墙边,对着苏颜冷漠的后背,说:“我想继续唱戏。”

    苏颜腾地转过身来,语气异常激动:“那破戏有什么好唱的!你外婆唱了一辈子,得到了什么?最后还不是穷困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