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云离王妃（二）
自己的婢女闹成这副模样，蒋清漓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她正低着头和云茗说着什么好笑的话题，两个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云茹有一种被无视的耻辱感。
她向前走了几步，打算亲自去质问蒋清漓。
一侧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并且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好的日子，别闹得太难看了，一会儿山长和王爷出来，看见你们这样，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是在提醒云茹，蒋清漓毕竟是王妃，得罪了她，不仅会惹来山长的惩罚，云离王那关恐怕也不好过。
这句话，正好戳中云茹心底最为介意的东西。
她从见到云木师叔的第一面起，就被他身上复杂难解的气质给吸引了，可惜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
这也就罢了，反正他一日没有成亲，那她就依然有机会。
可没想到他还是娶了妻，娶的还是个胸无点墨，名声差到极点的草包。
偏偏这个草包居然十分有运道，竟然一转眼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
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平衡。
她有哪里比不上这个蒋清漓？
若是当初嫁给云木师叔的人是她……那现在受人尊敬、被人跪拜的人可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云茹看向蒋清漓，眼底满是不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学无术，素有草包之名，这样的你……怎么能配得上才貌双全的云木师叔？”
蒋清漓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不好意思啊！实在没忍住……”
才貌双全？这不是用来形容姑娘家的吗？
就算勉强用来形容男子，可这个词跟顾安域又有什么关系？
估计他自己听了都要笑场的。
还有，她的草包之名已经很过时了好吗？现在京城里的舆论大多夸她“勤劳能干”呢！
这个云茹姑娘……消息还挺闭塞的。
云茹见她这副态度，顿时就更不悦了，“你笑什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你就是配不上云木师叔！更不配跟他一起被尊为王妃！”
蒋清漓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配不上？那谁能配得上？你吗？”
云茹有些语塞。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偏云冲还在一旁委屈巴巴地开口道：“阿茹，你不能这样对我……”
云茹心烦意乱。
她到底顾忌着人多嘴杂，没有将自己心底的想望当众说出来，而是语气不明地开口道：“我说……你的脸皮可真厚啊！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羞愧难当的。”
蒋清漓止住了笑容。
她慢悠悠地开口道：“可惜了，你成不了我……所以云离王妃只能是我，而不是你云茹。”
云茹气结。
她伸出手指着蒋清漓，全身都在颤抖，“你，你……”
蒋清漓将她的手指拨了下去，她好脾气地劝慰道：“咱俩这是第二次见面，你不知我的性情也情有可原，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若是再惦记我的夫君，我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了。”
一个小姑娘心底的一点不成熟的情愫罢了，她不至于跟她斤斤计较。
可顾安域是她的人，别人老惦念着，她心里也实在舒坦不起来。
既然她不高兴了，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也算是人之常情。
对吧？
……
大门口，云瑶和沈潆洄正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云瑶笑着说：“我原以为漓儿是个不争不抢的，一直担心她的性格太过温吞了，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现在我可放心了，不管怎么说，她应该是吃不了亏的。”沈潆洄也笑了，“不争不抢……或许是因为心里不在意吧？有了真正在乎的人，自然能激发她心底的占有欲。”
以前她也有些奇怪，以漓儿的聪慧，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顾安澜和自己的庶姐蒋清柔纠缠不清呢？
纵然他俩的感情再深厚，但只要有心，总能在这中间找到破绽的。
如今的杨文馨不就做到了吗？
可漓儿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因为她心底不在乎，所以懒得去费那个心思。
云瑶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潆洄说得不错，就是这个理儿。”
她这个苦命的小徒弟啊！总算是找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了。
……不远处的阁楼上，裴长宁和顾安域正束手而立。
裴长宁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切，他开口取笑道：“看见漓儿被人挤兑，你却不出面，这可不像你的脾气啊！难道你就不怕漓儿吃亏吗？”
顾安域轻声笑了，“阿堇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对她不在乎的事情，永远都是漫不经心的，可只要是她放在心底的，就会拼了命去护着……”
这是第一次，别人欺负阿堇，且她明显感到不痛快的情况下，他却觉得十分高兴。
因为这是她在乎他的明证。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和阿堇成亲前，有一次在食锦楼用饭，结束的时候正好碰到顾安澜和蒋清柔。
那个时候，阿堇看顾安澜的神情……十分奇异。他只记得当时他的心空了一瞬，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这个人从不自惭形秽，就算阿堇的心这辈子都转不到他的身上，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
他只会做好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感情这种事情，你若付出了，得到了同等的回应，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就算得不到回应，难道你就能收回自己的感情吗？
若感情能够做到这样收放自如，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裴长宁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云木口中形容的漓儿，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之前不管他再努力，这个孩子眼底一直有着挥散不去的消极厌世。现在好了，他有了自己想要在乎的人，就连周身的温度也跟着高了一些。
这样想着，他开口问道：“你打算明日带着漓儿一起去枫陵吗？”
顾安域点了点头。
那里有他和阿堇的过去，他想要去看一看。
他和阿堇的人生，就像一直有一块缺口一样，等补上了这一点，他们就真正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