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蛛丝马迹
还没等裴长宁他们采取具体的行动,后宫里率先有了动静。
一大早就有人来了云府,是裴长华身边服侍的小太监,说是皇后娘娘偶感小恙,想让蒋清漓过去看一看。
蒋清漓也不推迟,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打算跟着他一起进宫了。
顾安域原本有些担心她,想跟她一起去,却被她三言两语给劝住了。
“你进宫的目标太大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不像她,本来就常常进宫,多去一次两次的,也没有人特别注意。顾安域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昨晚又哄又劝地让阿堇给他讲过去的事情,阿堇以为他只是对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其实他是想知道她出事那会儿的细节,从而能更好地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可是从她口中得知了,她上辈子之所以会出事儿,就是因为在宫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这让他怎么能放心地让她一个人进宫去呢?
蒋清漓耐心劝他,“放心,现在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我肯定没事儿,赶中午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做鸡汤面吃。”
说完,她急匆匆地就走了。
她离开后,顾安域坐立难安,心底的忧虑越来越重,干脆也不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他起身去找师兄裴长宁。
他一直都知道,师兄在宫里有自己的人手,只是之前他用不到,所以也没有开口问过。现在他不得不去求助了。
最起码,他要确保阿堇性命无忧才行。
……
刚走进凤仪宫大门,祁嬷嬷就有些急切地迎了上来,也顾不上打招呼了,忙开口解释道:“漓姑娘,您快去看看娘娘吧!昨日天热,娘娘贪凉吃了一小碗冰碗,傍晚就觉得身上不畅快了,到今早一看,都有些起热了!”
蒋清漓忙安慰她,“我这就去看看,嬷嬷,您年龄大了,千万别起急。”
祁嬷嬷胡乱应了一声,脸上的忧愁半点不减,“漓姑娘,咱们快点去看娘娘吧!”
蒋清漓心里有数了。
看来姨母是真的病了,或者也可以说,是真的受到某种刺激了。
她跟着祁嬷嬷一路走到内室,果然见裴长华正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见她,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漓儿……”
蒋清漓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姨母不急,我这就给您把脉,放心,不会有大事儿的。”
裴长华听了她的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又看了一眼急得坐立不安的祁嬷嬷,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开口道:“奶娘,您先下去休息吧!我跟漓儿说一会儿体己话。”
祁嬷嬷忙点头道:“我这就去给漓姑娘准备吃的,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等祁嬷嬷行动迟缓的身子渐渐消失在门口,裴长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漓儿,祁嬷嬷……她上一次怎么样了?”
蒋清漓没有正面回答。
她一边替裴长华把脉,一边安慰道:“姨母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靠姨母的力量活着的,若您真的为他们好,合该好好保重自己才对。”裴长华听懂了。
也是,她若是死了,她身边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有些决绝地看向了蒋清漓。
漓儿说得对,他们的命都维系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若是连她也不保护他们,那他们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蒋清漓把完了脉,小心地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这才开口问道:“心神不宁,忧思过甚……姨母,您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长华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了下来,她低声喃道:“她出现了……”
“谁?谁出现了?”蒋清漓有些没听清楚,“您说的她……是谁?”
“是一个老嬷嬷。”裴长华正了正心神,开口解释道:“当年,她也是知瑜的奶娘,私下里与知瑜的乳母侯氏的关系比较好,侯氏死后,她受了连累被打发到了冷宫。”
闻言,蒋清漓的神情有些疏淡,“……她说什么了?”
裴长华强抑着心底的悲伤,勉强开口道:“她说……当年侯氏出宫的时候,曾经跟她说是有人暗示她出宫的,这中间一定有猫腻,还说自己或许就要遭遇不测了……后来,知瑜死了,她再想起这几句话,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为了怕牵连到自己,她一个字也不敢对外说。”
蒋清漓听了,忍不住冷笑起来。
当年为了保命,一个字也不敢说,现在在冷宫里待了二十多年,突然又不害怕别人害自己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裴长华见她露出这般神色,也知道她心里讥讽,她心里何尝不觉得讽刺呢?但线索已经冒出来了,可见那边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知瑜的死,总算要真相大白了。
仅凭这一点,她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试探着开口问道:“漓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蒋清漓轻笑,“自然是顺藤摸瓜,搞清楚知瑜表哥的真正死因,再然后……就是去向刽子手讨要说法了。”
那个人不是翘首以盼,等着姨母去质问他吗?
自然不能让他白等。
裴长华的心底一阵战栗。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到时候了吗?我可以去质问他了吗?”
她心里有好多话想问他。就算他对她这个结发妻子无情无义,可知瑜是他亲生的孩子啊!他怎么能对他痛下杀手呢?
他在动手的时候,难道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儿子吗?
还有,她想问问他……这些年知瑜有没有入过他的梦,在梦里,他是哭着的,还是笑着的。
蒋清漓百感交集地看着姨母满脸的无助,她狠了狠心肠,出言提醒道:“姨母,您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可是……您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种事情他既然能做出来,就不会有后悔的时候……”
指望萧应.星自己良心发现,那显然是痴人说梦。
她可以让姨母尽情质问他,怒骂他,甚至是踢他、打他。
但她不希望姨母在这个过程中受的伤害太大,她到现在都记得姨母绝望自焚的模样,那样决绝,那样惨烈。
为那样一个没心没肝的人伤害自己,不值得。
裴长华怔怔,她苦笑道:“我难道还指望他能后悔吗?就算他后悔了,我也不稀罕……”
她只是想替知瑜问一问。
至于她自己,早就看破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