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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6章天子心思

    崇敬殿里,云景帝的神色一时间看不出喜怒,他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就连瑞王也去参加那个顾安域的喜宴了?”

    桂忠在他的眼神威压下紧张得后背都开始冒汗了,只能如实回答道:“听闻……瑞王爷是临时起意去的。他在街上闲逛时碰到了杨国公的幼子杨乘风,得知顾二公子极擅酿酒,就跟着一起去蹭酒喝了。”

    云景帝哂笑。

    这倒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弟弟能做出来的事情,为了一口吃的喝的,连身为王爷的脸皮都不要了。

    他不担心萧应衡会胡乱来,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和本事。

    只是,那个杨乘风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呢?

    桂忠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奴才听说……杨国公家的这位幼子,是个嗜酒如命的主,曾经为了酿制出一坛合心意的好酒,在山洞里一呆就是数月……”

    云景帝听了,不由地扯了扯嘴角,“那栖云书院里的人对此就没有意见?杨国公作为父亲也听之任之?”

    桂忠赔笑道:“这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听闻这位杨院长书通二酉、学富五车,想来这高才之人……大多都是有些怪癖的吧?”

    云景帝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必先那个老家伙,是个正直得有些执拗的人,这样的人习惯了过循规蹈矩的日子,是很难生出僭越的想法的。

    至于他的儿孙,大多承袭了杨家教书育人的传统,并没有在朝中任职的,想来也不会轻易去趟浑水。

    他的心神又转到了顾安域身上,“桂忠,你说,那些去喝喜酒的人,是看的知璞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

    桂忠的心里有些叫苦不迭。

    他哪里知道那些人的想法?

    但这个问题显然是一个不能触碰的逆鳞,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谨王殿下还是裴家,哪一边势大了陛下都不会太高兴。

    想了想,他的腰身伏得更低了些,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老奴觉得,他们大约看的是……新郎官的面子。”

    云景帝闻言,不由地笑骂道:“你这个老狐狸,这话说得很是避重就轻啊!”桂忠咧嘴笑了,“陛下问什么,老奴自然就答什么,哪里敢在您面前偷奸耍滑的呢?”

    见云景帝没有接话,他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参加喜宴的人,除了瑞王爷和杨院长之外,大多是一些做买卖的人,或是官家的庶子,并没有身份特别高的人。按理说,谨王殿下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人,至于裴家……这就更明显了,若是他们看的是裴家的面子,那应该去新娘子所在的蒋府才对,而不是去新郎官所在的云府。”

    裴家人是新娘子的外祖家,若真的看在裴家的面子上,那就应该去蒋府替裴家人捧场才对。

    云景帝点了点头。

    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

    若是参加喜宴的人大多是商界的人,或者是高门大院里的庶出子弟……想来,这是顾安域自己的交际圈。不对。

    云景帝的面色顿了顿,又开口道:“朕可是听说,就连李泰和宋璋也去了呢!”

    桂忠的脸色顿时有些纠结,“这个……李泰毕竟与沈家有亲,至于宋璋,听说他的幼弟在镇北将军手下做事,想来他看的是自己弟弟的面子。”

    谁还没有个远亲旧交呢?

    说句不大合适的,沈家当年的罪名也并没有盖棺定论,总不能让人家连正常的人际往来都杜绝了吧?

    云景帝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他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个顾安域,他住的府邸……为何会挂个云府的牌子呢?”

    桂忠笑道:“这件事情老奴专门打听过……听说,是他的师父姓云,所以按照辈分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云木。大概他心里对卫国公还是有些芥蒂,独自开府时就挂了云府的牌子。”

    “姓云的师父……”云景帝心念一动,他开口问道:“大晟朝姓云的人不多……他的师父可是来自云离山?”

    在整个大晟朝,云离山都是个地位超然的存在。

    他们的学徒有精于医术毒术的,有精于机关秘技的,也有精于八卦推演的,各种奇门异术都有。

    从云离山出来的子弟,在各个行当上都是拔尖的存在,但有一点,他们从来不沾染仕途。

    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他们。

    只因为他们的开山始祖,就是萧氏的老祖宗——云嘉帝云枫。

    甚至云嘉帝身后,也选择了归葬于自己年少成长的云离山。

    果然,桂忠笑着回答道:“听说是来自云离山,是个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老先生。”

    云景帝若有所悟。

    怪不得,他一个人在外面长大,却没有长歪长残,原来是有专人在背后教导。

    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云离山是个神秘的地方,但对于他们萧氏子孙来说,云离山是个让人心情十分复杂的存在。

    每一任皇帝在继任时,都会得知一个关于他们身世的秘密。

    这种感觉是相当矛盾的。

    他们既不愿承认自己不是云嘉帝的直系血脉,因为那代表了他们并非正统,但他们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忘记了自己究竟来源于何处,真正的根在哪里。

    桂忠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惹得主子多思多虑。

    云景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顾安域当年不过是个无知幼儿,他又怎么会认识云离山的人呢?”

    桂忠闻言,不由地有些迟疑,“或许是……沈老将军的机缘?听闻他在世时交友极广,有可能……那位老先生看的是沈老将军的面子。”

    云景帝沉吟不语。

    又过了,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个裴长宁……最近在做什么?”

    桂忠心底一凛。

    他忙低下头,回答道:“今日裴家的外孙女出嫁,他自然是去蒋家送嫁了啊!至于平时……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一直在忙活他的生意……”

    云景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吩咐下去,看好裴长宁的行踪,若有异动,立刻来报。”桂忠忙应声道:“是。”

    等他再抬头时,发现云景帝已经起身往内室走去了。

    他伸手抹了抹自己额角渗出的汗水,也转身离开了大殿,喊人交待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