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长兄为大
正日子那一天,为了让适婚的青年男女都能去参加这个宴会,朝廷各部门的掌权者甚至很有默契地给所有未婚的下属们都放了一日的假。
蒋清昭的顶头上峰,大理寺卿韩文兴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任重,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蒋清昭很想说,他还有公务没有做完,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韩寺卿已经挽起了袖子,一脸乐呵呵地打算亲自接替他手中的活计了。
没有了上值做借口,蒋清昭只能一脸郁闷地回了家,又怀着满腔的不情不愿,被弟弟妹妹拉着一起去赴了宴。
就连蒋夫人裴长意也一起去了。她原本没想着要去,她这么多年深居简出的,已经很少参加这样热闹的宴会了,总感觉去了也跟其他人格格不入,还不如不去更自在些。
是她的长姐专门派人给她传了口讯,一副怒其不争的口吻,“你是当娘亲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为自己的儿子操心呢?清昭今年都二十五了,别人家这么大年纪的郎君,孩子都开始启蒙了。还有清晖也二十三了,实在是不小了,眼瞅着最小的妹妹都要出嫁了,比她年长许多的兄长们却还单着,你让别人怎么看待他们?”
裴长意被说得羞愧不已,也深觉自己这个当娘亲的不称职,痛定思痛之后,她开始了一连串儿的弥补行动。
首先,她开始翻库房,将珍藏多年的好布料全部拿了出来,一一往两个儿子身上比划。
这节骨眼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赶制新衣,城里边好的绣娘已经请不到了,所幸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袖手和旁观针线活儿还不错,再加上蒋清漓这里的黄芩,几个丫头连夜赶工,给家里的两位公子每人赶出了两套华丽的新衣。
其次,配饰也不能马虎,裴长意翻来翻去,都没有在自己的库房中找到适合男子佩戴的饰物,忽然想起自己未来的姑爷开着一家首饰店,干脆打发女儿去拢云阁挑选。
贺易之赶着这阵东风,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整个拢云阁被挤得密不透风,品质好的饰品早卖得差不多了。
听说蒋家两位公子缺合适的配饰,贺易之一咬牙、一跺脚,忍着肉痛拿出了几件自己的珍藏。
自然,还是记在了顾二公子的账上。
最后,裴长意还花时间将京城中适龄的贵女们先摸了个底,也好在那一天做到有的放矢。
这活儿还是比较适合她姐姐干,她大手一挥,立刻就有详细的册子递了上来,比之当时给裴行南选婿的册子一般无二。
蒋清昭和蒋清晖兄弟俩看着自己的亲娘这好一番折腾,心里愁闷得光想叹气。
尤其是蒋清晖,在叹气之余还有着深深的忧虑,若是娘亲在宴上看中了哪家姑娘,一时心血来潮,去人家家里提亲了该怎么办?
雪亭会跟他跳脚的。
可他又不敢明说,只能明里暗里提醒娘亲,长兄为大,还是先着急大哥的亲事比较好。
没想到一不留神被蒋清昭给听见了,气得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直骂他是不是跟顾安域那个混小子在一起待久了,脸皮也被他给带到北疆去了?
尽管蒋清晖一再向他解释,说自己只是忧心大哥的亲事,想早日有一个大嫂,无奈他的大哥一点都不领情,怒斥他谎话连篇之余,又踢了他一脚。可怜在外人面前清风朗月般的蒋二公子,在大哥的威严之下,一脸被踢了两脚也敢怒不敢言。
蒋清漓眼观鼻、鼻观心,对两位兄长的争吵不发表一句意见。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十分开心的,因为自己的娘亲终于觉醒了,不用她一个人头疼大哥的亲事了。
再加上姨母这个助力,她就不信挑不出一个可心意的大嫂来。
……
等他们母子四人走出蒋府大门时,正好看见蒋岱带着蒋清柔也一起出门了。
这种盛会妾室自然是不够格出席的,蒋清晨年龄又不够,蒋岱担心爱女一个人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会拘束,因此特意请了一个时辰的假,打算亲自送蒋清柔去皇家别院。蒋清漓抬头看向蒋清柔。
她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白衣,但显然与以往的素净不同,这次的衣服是精心准备过的,用的是名贵的雪缎,裙摆随着走动的幅度,流溢出五彩的光芒。
就连头上也难得戴了玉色的钗环,看着有一种清丽如仙的出尘感。
蒋清漓在心里赞叹,美人就是美人,都不用浓妆艳抹,也照样能震慑他人。
蒋岱看见他们,表情微微一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
他冲裴长意喊了一声,“夫人。”
裴长意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蒋岱已经习惯她的冷漠了,也不介意,他看向裴长意身后的三个儿女,突然心生一计。
若是夫人愿意带着柔儿出席宴会……那显然对柔儿是有好处的。想到这里,他开口喊了一声,“柔儿过来。”
蒋清柔走了过来,打算给裴长意行礼。
毕竟是她的嫡母,她若是在家门口对她视而不见,被人看见了就要指摘她不孝了。
谁知还没等她走到跟前,裴长意一转身,直接上了马车,并招呼儿女,“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蒋清柔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她心里原本也有让嫡母带着她出席宴会的打算,这样好歹比她自己孤伶伶地一个人去要好看一些,谁知道这位坏脾气的夫人连点面子情都不肯给。
她的心底升起了浓浓的耻辱感。
眼见着马车毫不留情地离开了,蒋岱叹了一声气,只能先哄女儿,“柔儿不气,你母亲她……素来就是这个脾气。”蒋清柔在心底冷哼一声。
母亲?
她是哪门子的母亲?
自古嫡母都有教养庶子女的义务,她这位嫡母倒好,看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小时候她不懂事,在父亲的撺掇下叫了她一声母亲,谁知道被她狠狠地斥责了,说再那样叫,就让嬷嬷撕烂她的嘴。
吓得她好一通哭。
后来被她的娘亲知道了,气得浑身直哆嗦,跟父亲大吵了一架,从此父亲再也不要求她喊那位母亲了。
甚至自那次之后,父亲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尽量减少他们碰面的机会。
现在她受了这样大的侮辱,父亲居然还说她是她的母亲?她才不要做这种涎皮赖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