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的茶点送过来,缓解众人口舌上的燥热。
看着一屋子的人,徐婶状若无意的问着:“江姑娘呢,喊她一起来喝茶啊。”
那问话,真切的好奇。
“嗯,徐婶你没看到她吗?”喝着茶,林敬茫然的抬眼:“她刚刚不是到后院去了吗?”
这两日,医馆一堆人,林敬也不能全部认识,不过对于刚到安洲城就认识的徐婶,他还是认识的。
“没有。”徐婶轻轻摇头,目光轻飘飘从那些人身上略过,落在徐玲身上时,那视线陡然复杂起来。
似是歉意,似是忧虑,又似是恐惧。
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徐玲似有所感,看过去那一瞬,见到的是徐婶的侧脸。
徐玲眨眨眼,没在意。
“大概是太累了,在屋子里休息吧。”
林敬笑笑道。
“那我去喊我家姑娘。”
仲夏起身,揉了揉肩膀,她这两天也跟着忙碌,不过为自家姑娘做事,她很开心。
“嗯嗯。”林敬随意点头。
看着仲夏往后院走去,徐婶肩膀颤颤,很快回复正常。
与此同时,医馆的门被人打开。
带着天边的余烬,满身烟火气息的沈遇走进来,锐利的视线扫过全场,在没发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时,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阿梨呢?”
这声音中染着淡淡的疲倦。
“呜呜。”吃个糕点的林敬,指了指后院:“江姑娘好像在休息。”
知道江云亭辛苦,沈遇犹豫了一下没过去打扰。
他撩起袍子,落座在林敬的身边。
林敬这才发现沈遇衣摆沾着些许的污浊,这在向来风光霁月的沈世子身上,可是少见的事情。
“不顺利吗?”
林敬伸着脑袋。
“嗯。”沈遇点点头,眸底涌动着阴霾。
那线索来的及时,他带人一路跟过去,的确找到了不少新的踪迹,也抓住了一些人。
可那些人说出来的东西都无伤大雅,没什么太大的收获。
他反而因此抽掉太多人手花费在这件事情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些人似乎在故意逗弄自己,就像是在拉着自己兜圈子,干扰他的注意力。
有点头疼的沈遇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就听到里头匆忙的声音。
是仲夏回来了。
“不好了,姑娘,姑娘不见了。”
仲夏脸上尽是慌乱,圆溜溜的眼里带着害怕,急得满头汗
“我找了几个屋子,都没看到姑娘在哪里。”
“姑娘,姑娘……”
仲夏语无伦次着。
“怎么会?”
徐玲张张嘴,还没多说什么,就见到沈遇骤然起身,剧烈的动作带将桌子上的茶盏带倒摔在地上。
碎裂的青瓷片,棱棱角角,带着锋利的弧度,一如沈遇此刻的神态,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锐利而冰冷。
沈遇大步往后院走去,其余人匆忙跟上。
“怎么会这样?”
杨大夫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医馆现在都是自己人啊,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摸进来,还能悄无声息将江姑娘带走啊。
再度仔细查找一遍,如仲夏所言,没找到人。
静默在院子里的沈遇,浑身缭绕着一股阴暗的气息,整个人如同不透风的幕布,压抑而窒息。
轮廓分明的脸上,眉峰耸立,眼珠乌黑,里面流动着暗夜的波澜,所有光芒在其中折戟。
危险。
哪怕沈遇没说话,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沈遇非常的危险。
“主子,是属下的错,还请主子责罚。”
秋池跪在了地上。
膝盖碰撞地面,一声脆响让人头皮发麻。
扶桑张张嘴,终究哑然,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看着主子和江姑娘一步步走过来,他深知江姑娘对主子的重要性。
如今在秋池身边,江姑娘出了事情,主子愿意留着秋池的小命,都已经是恩赐。
他……不敢多言。
“这!”
杨大夫欲言又止。
对沈遇性子所知甚多的林敬,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一下,可当他对上沈遇那双黑沉如浓墨的双眸时,浑身一机灵,收了手。
可他到底说了一句。
“处罚什么的,先等找到人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江姑娘的安危。”
“只是这里都是我们的人,江姑娘是怎么在这里被人带走的。”
而且,就那点功夫。
要知道距离江云亭去后院活动到被发现失踪,这中间的过程两刻钟都不到啊。
能做到这件事情,恐怕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这也意味着,有内应一直在通风报信。
当这个念头飘过林敬脑海中时,他下意识看向沈遇,就见到对方脸上的冷色。
寒冰凝固在那脸上,带着冰冷的气息,风暴将至。
沈遇也想到了这点。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周围的人。
现在还能留在这里的人,本该都是值得信任的,扫过去,那些人脸上都是对江云亭的担忧。
这么一看,好似都没有嫌疑。
“我想知道,在阿梨去后院的时候,有那些人不在前堂那。”
想要通风报信,肯定得找单独行动的机会。
如此一排除,其实人不并不难找。
这话一出,有人安心,有人惊愕。
“我们这些人都待在一起的。”林敬指了指几个人,当他看到其中一人时,话语略显迟疑。
“徐婶当时在给我们准备茶点。”
“还有小药童,在照顾病人。”
剩下的,就是一些干杂活的人,算了算,当时不在一起的人,除了那些病人,不到一掌之数。
没人怀疑病人,因为那些病人哪怕是苏醒的,在好转,为防蛊毒再度发作,人都被束缚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对外传递消息。
剩下的那些,小药童的去向很容易验证,问问那些病人就行。
仆人有两个,恰好的,在那段时间,两人是在一起行动的。
当消息收集过来,听着扶桑的禀告,沈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四人被排除三个,唯独剩下准备茶点的徐婶在那段时间中,都是独自一人。
她的嫌疑最大。
没人质问,不代表没人怀疑。
“应该不是徐婶吧,要知道一开始还是徐婶提醒我们去找江姑娘呢?”
林敬挠挠头,脸上带着对徐婶的信任。
“谁知道她是不是贼喊捉贼呢?”扶桑嗤笑,他盯着徐婶,气势迫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