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这个向来只信自己的女儿,到头来要将希望寄托在求神拜佛上。
哪怕如此,我依旧是个不忘尽孝的女儿。
如我所料,他脸色沉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朕答应你就是了,给你派足护卫,你好好在庙里祈福。”
我终于开口说话,小声又卑微地谢恩。
父皇满怀愧疚地离开,四下无人,我坐在帷幔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乘胜追击,装弱卖惨谁还不会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让青禾收拾好了东西陪我同去,父皇派来护卫的人,基本都留在了山脚下候着。
我并未大张旗鼓,戴着斗笠前来,入了山间才摘下,外人甚至不知今日有公主来此。
这个季节里,上山的香并不多,清晨鸟语回荡在树丛间。
我焚香拜佛之后,一转头身边没了旁人,只安静站着一穿着僧袍之人,我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
殿内佛光满堂,明灯闪烁,他走到了我的身前,轻轻捻动手中佛珠低声道。
“姑娘,你太过于注重仇恨了。”
他这话一说出,我便明白这是一位大师。
我看着燃烧的香,一言未发。
大师明明并未见过我,却好似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苦口婆心叹道。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姑娘,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啊……”
“你只有放下过往一切,这辈子才能过得好。”
大师说完后转身便走了。
我垂眸思忖片刻,回头时再也找不见他的身影,这种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放下……
说得如此简单,又谈何容易?
世间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又将那样一把冰凉的匕首插、进了我的胸膛,终结我不到二十年华的生命。
那寒冷刺骨、渐渐失去温度的感觉,我至今都不敢淡忘分毫。
我开始想,若是放下过往一切,重生而来的意义又何在呢?
袅袅香火中,我独自一人站在佛像前平静了好一会儿,心底乱糟糟的。
应该没人甘心就此放下吧?
我叹气,终究还是转身离开。
寺庙的门槛有些高,我大步踏出的时候略有些出神,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原本扶着门边也能站稳,青禾也正要来扶我。
可门外墙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在我身形晃动的一瞬间便大步走上前来,稳稳将我扶住。
一股淡淡的恶臭味涌入鼻尖,我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扶着我的这双手虽笔直修长,却遍布伤痕,实在谈不上什么好看。
我抬头一看,瞬间将身前人一把推开,一股恶寒自心底盘旋而上,差点当场被恶心吐了。
接住我的顾祈弱弱对我笑笑,他苍白着一张脸,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伤,穿着素色衣服的模样活像个半死不活的鬼。
看着他这几分讨好的意思,我心底顿时窜起了一股火气。
“这么快出来了?谁允许你碰我的?”
我狠狠扯着帕子擦拭刚刚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毫不掩饰这种厌恶。
我还以为经此一遭,顾祈性情会有所改变。
可当他扯出那故作深情的微笑时,我上下打量着他,差点呕了出来。
他明明极其厌恶我,此刻却在深情如水地凝视着我,抚摸着脸颊上一道明显伤痕,眼眸中的沉痛一闪而过。
可顾祈看着我柔和笑道。
“公主,先前的事情并非是我想图谋不轨,可我并不怪你误会我。”
“我对你的心天地日月可鉴,又岂会在意这些小小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