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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离别前夕

    天色刚刚泛白,曹建的队伍就已经开始整顿行装了。

    与他来时一样,我们的端站在苑门旁送他,依然是一辆马车,身后尾随着一众将士,同样是壮观的场面,不过好在天色尚早,街上倒没什么人影,没有引起太多轰动。

    车轮碾地时的“咕噜”声和马蹄踏地的“踢踏”声又交织在一起,因没有人群的喧闹声,这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上次是迎这次是送,短短十几日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几个月。

    也难怪巽妤会不担心曹建的想法,原来在赵云来之前曹建就已经走了。曹桓望着马车远去,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神色莫名。

    “你不随他回去吗?”我微扬起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曹桓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调侃道:“你舍得?”我摇着头,一脸你已经没救了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门。

    “城西今日有庙会,去不去?”曹桓在身后大声道。我摆了摆手,想也没想的拒绝“我可不像你这个大少爷,没空。”

    回到了月阁,我这才看到曲拂正斜斜靠在院里走廊上的浮雕柱上,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难怪她没有去送曹建离开。

    我走过去将她氅上微松的衣带系好后静静坐在她身旁,小路有些湿泞,草上也带着许多露珠,就这样坐着,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泥土的土腥味。“天寒地冻,怎么在院里睡着了……”我小声嘀咕,将头靠在另一个柱上,渐渐的也染上了一丝睡意,上眼皮与下眼皮不断的打着架,实在乏得紧,我也不管会不会着凉,干脆学着曲拂的模样闭目睡了起来。

    “阿欠……”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玉娘……你……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我身子不适就不能给你施……施礼了……”

    玉娘坐上床塌,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惊呼一声“怎么这么烫?这大夫是怎么医的?怎么还不见好?”

    我哑着声音低低笑了两声,即使双齿打颤却也不得不为无辜的大夫辩解“才吃过……两……两服药哪有这么快啊。”

    玉娘将手自我头上拿开,轻哼了一声,责怪道:“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居然睡在院里,这下可好一个两个都受了风寒,还得劳烦玉娘我为你们请大夫,请丫鬟照顾你们。我对你们可是尽了心了,可你们却没一个让我省心!”

    来琳琅苑许久了,除却巽妤的心思我摸不透之外,玉娘的个性我却已经了解到了七八分,平时明着看巽妤虽比她好相处一些,其实巽妤那股从心里散发的疏离感才是真正冷漠的,而玉娘却恰恰不同,无论是对事对人表面上看着都很严肃让人难以接近,其实她只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对她就只要用软磨硬泡的方法就可以了,而且她的心思不想巽妤一般深沉,相处时会比较轻松。

    我讨好的拉上玉娘的手臂“我知道玉娘待我们好,这段日子玉娘辛苦了!”

    玉娘笑着嗔怪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玉娘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何不趁现在问问她赵云的事?

    “玉娘,听说赵云将军要来琳琅苑里挑选一些女子,你可知……苑主打算将谁送去?”玉娘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顿了顿“我……”

    “你难道对赵将军有心思?”玉娘低头看我“如果是我劝你啊还是别想了,跟着他一起走顶多就嫁个普通将士,可是没什么前途的,你放心,苑主心里早有了打算,会为你和曲拂谋个好前程的。”

    闻言,我怔愣了一会儿。玉娘以为我心里高兴,笑着嘱咐了我几句就姗姗离去。关门的声音一落,我才惊觉自己自己的双手正死死的拽着被子的一角,太过用力,将那一角捏得褶皱不堪。

    我宁愿听到的是巽妤将别人引给赵云,也不愿听到巽妤打算将我引给别人。巽妤向说一不二,她既然在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就一定会按着她心里的意思去做。虽然玉娘以为她想为我和曲拂谋出路,但是我却不这么觉得,直觉告诉我巽妤心里一定有一个算盘,而我们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罢了。

    我比曲拂痊愈得快些,没过多久就能下地乱蹦了。在我生病期间曹桓曾来找过我几次,不过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让李越将他打发走了。

    想着,人已到了曲拂的房门口,轻轻叩门,门内,曲拂的声音有些懒懒的“门没锁,子归你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我笑着走至塌前,曲拂正卧在塌上,想是才醒不久“身子可好了一些?也都怪我,若是那日我将你唤醒了你也就不会着凉了。”

    “这哪能怪你呢……”她轻笑了几声“倒是我不好,害得你陪我着了凉。我的身子好了许多,估摸着明日就可下床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感觉有些冷,偏头一看原来是窗户没有关。

    我站起身正打算上前将窗户关上,曲拂却突然一手拉住我的手腕,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关,屋里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我道:“难怪你身子还未好,身子这样差还日日吹寒风。不行!我把窗子关了去。”

    “子归!”曲拂有些哀求道:“你不要关窗,我想看看屋外的风景。”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以这要哀求的语气和我说话,也不明白她此时眼里的难过是为了什么。我想问,却无从问起。只能坐在她身旁,将她伸出外的手又放进了温暖的被里,点头答应。

    第二日,曲拂的身子好了许多,一大早便拉着我说想要去外面逛逛,这还是第一次曲拂主动要我陪她出去,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原以为在玉娘面前会经历一番“口舌之争”,今日的玉娘却极好说话,知道我们要出去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还给了我们一些银两说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尽管买。

    即便是已经到了街上,我心里也还在奇怪玉娘之日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多,若是放在以往,铁定是要我们说出理由,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再决定到底要不要我们出去,而今日却是爽快得很还格外大方,让人摸不清头脑。

    “子归,你看这个簪子怎么样?”曲拂拉着我手走到一个小摊前,拿起一个碧玉簪子放在手中打量,嘴角上扬,我想她一定很喜欢这个簪子。

    我点着头,的确是个不错的簪子,浑身碧玉没有多余的点缀,簪头雕了一朵婀娜绽放的木兰花,简约素雅,但看着却不大适合曲拂。

    摊主的年纪有些大,看着是个很老实的人,见曲拂好像很喜欢那个簪子,便开口道:“这位姑娘的眼光很好,不过老朽觉得姑娘更适合更华丽些的簪子,戴着才能衬出姑娘的美貌。”

    这位老伯倒是说得实话,这簪子太过素雅,曲拂还是比较适合美艳一些的。

    曲拂笑道:“多谢老伯的建议,不过这簪子不是我自己用的。”正说着曲拂转过身将簪子戴在我的发髻上,我微愣,伸手摸上头上的碧玉簪子,触手微凉,玉质还是不错的,我看着曲拂疑惑道:“这簪子……是送我的?”

    “嗯,只是觉得这簪子很适合你,你喜欢吗?”

    “嗯,当然喜欢了。”

    摊主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姑娘的确很适合这个簪子。”我与曲拂相视而笑,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方才玉簪旁边的一个白玉手镯,心思一转将它拿在手中为曲拂戴上,白玉般的肌肤配上这白玉手镯看起来最合适不过“曲拂,你喜欢这个镯子吗?”

    曲拂点点头,虽不语,眼里的喜欢之色却是清晰。

    我们为各自的东西买了单,既然是玉娘给的银子,花起来自然不心疼。胡乱逛了一路,买的物件虽只有这一个玉簪和玉镯,但是吃的东西可是一路吃了不少。

    回到琳琅苑时,天色已经渐渐泛黑,我与曲拂告了别,拿着手中的玉簪一路笑个不停,这应是我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

    刚要走到门前,被一个模糊的身影吓得不轻,还以为又遇见了刺,险些叫出声来,不过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脸不爽的曹桓。

    “你去哪儿了?”他声音低沉,像是一个丈夫在质问晚归的妻子。

    默默夕阳洒在他伫立的身影上,看起来有些许孤寂。我没有回话,走到他身边问:“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他冷哼一声,也没有回答我,看向我手上的玉簪时神色一顿,面无表情得沉声冷道:“把这个簪子给我扔了!”

    我将玉簪宝贝似得护在身后“不!你别想打我簪子的主意。”曹桓道:“你就这么喜欢这个簪子?”

    “很喜欢!”

    他眸色一沉,伸手欲要将我身后的簪子夺过去,我连忙转身躲开“曹桓你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