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性推了推,发现果然打不开,不知道怎么被方红给卡死了。虽然用力或许可以推开,但那无疑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实在是太危险了。在这谁也看不见谁的走廊中与方红对峙才更加安全。
思绪间,陆明愿蹑步行走,很快就又碰到了一堵墙。
“只剩下最后一堵墙,然后我就会回到前门所在的走廊。”
她一边想着,一边拐弯,却在踏出步伐的一瞬间,感觉到空气在前方猛烈地涌动起来。
她头皮发麻,几乎是下意识放下锤头挡在身前,却被类似于拳头的东西压在锤头的木柄之上,硬生生打在了她的喉咙上。
她踉跄后退一步,背部紧贴墙面,窒息感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想要干呕却无法发出声音。
矮胖的身躯在黑暗中影影绰绰,漆黑的瞳仁中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目光。
是方红,她竟然是反方向前行的!
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
陆明愿感觉到,黑暗中方红的另一只手正握成拳头打向她的太阳穴。这是要彻底瓦解她的战斗力,亦或者——直接打死她!
“死——会死!”
生死之间的恐惧陡然爆发,电光火石之间,陆明愿松开握住锤头的右手。
这锤头下落的一瞬间为她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陆明愿挣脱那只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矮身让过那一记猛击,握住刚好落下的锤头,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回跑。
她以为方红会追上来,但是她却根本没有听见方红的脚步声。
是了,是了。
方红依旧在享受这个过程。
呼吸之间跑到这一侧走廊的尽头,骤然的疼痛在体内爆发,陆明愿放缓了脚步,背部抵靠住墙面,身体虚弱地下滑,手死死捂住嘴,努力压制住自己因为喉咙受创想要咳嗽的欲望,但还是没有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而就在这声音还未发出的一瞬间,漆黑中墨水一般的浪翻涌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她后脑紧贴住的墙面猛地一震。
令人难以相信那竟然是人肉之躯与砖石之墙发生碰撞的声音。
但她确实感受到了,那就是方红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一拳打在了墙体之上。
若不是她因为虚弱而身体下滑,恰好躲过一劫,此刻恐怕已经被狠狠地打在了太阳穴之上,晕死了过去。
但方红的反应简直比她还要迅速,似乎立刻就明白她正处于屈身的状态,猛地一脚踢了过来。
凛然的杀机如水银扑面!
陆明愿浑身发凉,立刻右脚蹬墙,左脚向前,整个人向前一扑,这才躲过了那踢向她的一脚。
几乎是在地上半爬着,陆明愿踉踉跄跄地向前狂奔。
鲜血却难以抑制地从口中喷出,在指缝间流下——就在她刚才逃脱的一瞬间,仍是被方红用脚尖踢中了腰侧,但好在那力道并未彻底打实,否则她已经倒下了。
“等等,这是不是说明方红其实是看不见的?”
出现这个疑惑是因为刚才方红的反应实在是在快速,简直就像是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这不得不让陆明愿怀疑方红其实根本就是有着夜视的能力。
但若是果真如此,方红刚才那一拳就不该打空。
可如果看不见,方红又是如何发现她的位置的?毕竟方红每一次进攻,都像是完全预料到了她的位置。
“哇。”
思绪之间,旧伤爆发,又是一口鲜血从口腔里涌出。
捂住嘴,陆明愿手中尽是浓郁的血腥味。
但感受着掌心的滑腻与温热,她却忽然怔住了。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是血腥味——
方红是根据血腥味察觉到了她的位置。
她本该早就想到,但是逐渐上升的疼痛与身体体力地逐渐流失让她的洞察力大幅锐减。
但她也并非全无所获,如今两次袭击之后,方红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的目的仍然未变——拿到《剧本》。现在两人方位调换,她与目标的距离其实是被拉近了。
思绪一定,她开始跑了起来。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察觉到位置,那么就已经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而当她脚步响起来的几个呼吸之后,方红的脚步声也不出预料地在身后响起,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猎手”兴奋起来了。
黑暗中扶着墙,趔趄向前奔跑着,撕裂肌肉与破碎骨骼摩擦所带来的痛楚一簇簇针般扎在她的身上,过多的失血所带来的体力流失令她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就算这样,她依旧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后那越来越接近的粗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中所蕴含着的残忍和杀戮的欲望,几乎被那空调吹出来的空气所裹挟着,喷薄在了她的颈部。
在这万分焦急的关头,一个之前就出现过的疑问,无法抑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凭什么?
难道说方红也许愿成为“杀人狂魔”吗,否则怎么会变成如此迥异的一个人?
而当这个问题出现在心头的一瞬间,另一个更加令她如鲠在喉的疑惑也随之出现。
“为什么我会说‘也’?还有谁也曾许愿成为‘杀人狂魔’吗?”
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奇怪问题,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大门的门把手。
陆明愿猛地推开门,舞台的光芒一瞬间驱散了眼前的黑暗,霎时间,她毛骨悚然。
在余光的最边缘,一只手从背后伸来,俨然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可以扭断她的脖子。
是方红!
她几乎是下意识挥起锤头,向身后猛然一锤。
只听见“咚”得一声巨响,鲜血飞溅,那矮胖的肉体轰然倒在黑暗中,只有一双踩着老旧运动鞋的脚露出在从门缝中流淌出来的光芒中。
之前那强悍如野兽的方红竟然被陆明愿一锤子就打倒了。
“怎么可能?”
陆明愿心中的惊愕远大于欣喜,但立刻反应过来。
“肯定又是演戏,还是在戏耍猎物!”
她虽然这么说,可是锤头上那些鲜血可不是假的。而刚才那几乎锤进骨头里面的触感更是令她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凶器”。
她心声忽然生出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令她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她似乎犯了什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