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那条金鱼好肥啊。”
“还有那条,是红色的诶。”
“那条那条,甩了下尾巴。咯咯咯咯。好好玩。”
小男人的笑声就没停过。
吵死了。真他m的吵死了。
跟那个该死的男人一样,就喜欢大喊大叫。
怎么不去死啊你?
掉下去淹死算了。
等等。淹死……
小女孩的眼神忽然凝住。
小男孩此刻蹲在她身前,整个脑袋似乎都快要伸进了池塘里。
池塘前没有围栏。
池水看上去并不深。
成年人大概只到胸口。
但是小孩子,掉下去的话……
死定了。
“推他下去!”
一道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吓了她一大跳。
她连忙摇头。
不能推。要是他死了。她非被那对狗男女打死不可。
不能推,不能推。
忽然她的衣角被人抓住。
正是小男孩。
“姐姐。你也蹲过来看吧。小鱼儿都好可爱哦。”
他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可那笑容却让女孩的表情彻底扭曲了。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露出这么快乐的笑容?
凭什么,都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你就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凭什么,我就要每天胆战心惊,担心被被骂,担心被打?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啊!!!”
“姐姐,你说什么?”男孩疑惑地看着她。
“我说——”
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去死吧。”
……
……
“然后。她就淹死了她的弟弟。”
女人气喘吁吁地盯着他,质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该死?!”
傅司只是沉默着。
“说话啊你!”女人近乎尖叫地问道,“你所谓的‘正义’呢?怎么不来伸张正义啊?”
“说完了么?”傅司淡淡地问道。
“你不相信我的话?”女人提高了声音。
“我相信。”
傅司合上日记本。说道:
“我刚才也‘看’了一遍。一切,正如你所说。”
……
……
但所见即为真实么?
……
……
与傅司一同进入这个伞中世界的,还有另外有两样东西:
一是他袖中的小刀。
二是那怀中的日记本。
在这世界醒来后,傅司已经用5点神之粒子启动了日记本。按照惯例来说,5点神之粒子应当对应1篇日记才对,但不为何,他竟然收获了5篇崭新的日记。
白天时候,在与小女孩的相处过程中,他已经读过了其中3篇的文章。
而刚才,在女人与他述说“小女孩残忍行径”的时候,他又阅读了第4篇。
他代入了小女孩的角色,“看”见了她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弟弟的。
准确来说,并不是她“亲手”杀死的。
她根本就没有动手。
那男孩在听了姐姐“你去死吧”的话后,顿时吓傻了,一个不慎,自己跌落进那深水池中。
鱼群惊慌失措地炸开。
小男孩恐惧地喊叫着,却被冰冷的池水和泥土灌满了鼻腔。
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偌大的公园,因为下雨天,而空无一人。
除了小女孩。
可她只是站在岸上,冷漠地看着。
大雨不停地敲击在那半透明的伞上。
她眼睁睁看着,看着那挣扎的手沉入水中,看着那流露出挣扎的双瞳渐渐失去生机。
看着小男孩溺死在水中。
无动于衷。
一切,正如女人所言。
……
……
“但在这件事情之前,小女孩就已经被她的母亲所厌恶了。”傅司说。
“所以她就可以杀死自己的弟弟么?”女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么?”
傅司深深地凝视着她。
女人被他看得浑身发麻,怒道:“你看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你认为那个小女孩——该死么?”他问。
“废话!当然该死!”女人嗤笑一声。
“你认为那个女孩的母亲,没有责任么?造成这一切——那个母亲,以及那个父亲,难道没有半点需要道歉的么?”他又问。
女人磨着牙,“害死我儿子的可是那个贱人小女孩。”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傅司强调了一遍问题,“小女孩的双亲,难道没有责任么?”
女人一窒,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道:“差点被你带偏了。什么责任,什么道歉,那都是人类社会的话语。你我都是怪异。讲这些你不觉得可笑么?”
“可笑么?”
“别说废话了。”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快说出你的条件!”
傅司微微低头,眼帘半合,双瞳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情绪。
他一直沉默着。
久到女人快要破口大骂的时候。
他才抬起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了,赶快——”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司打断:
“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仇恨你的女儿了。”
“嗬。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我为什么这么恨她。”女人冷笑着,“内心如此肮脏的贱人小孩,我只恨我生下了她。”
傅司却摇了摇头。
女人只道傅司已经知晓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她道:“最后的遮羞布都拿掉了。你也没必要坚持扮演‘玩家’了吧。赶紧说出你的条件!”
“我不会说的。”傅司却道。
女人一愣,随后大怒:“你耍我么?”
“我说出来的话。无论是什么,小女孩都会瞬间崩溃。不是么?”他淡淡说。
女人顿时眼神一阵闪烁。
他继续说道:“这不就是你的计划么?现在,对于小女孩而言,她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我是她最后的希望和光明,容不得半点的瑕疵。
“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我真得离开这伞中世界,只要我回答了你我的‘条件’——无论那条件是什么——就已经代表了我放弃了她了。
“接收到这种负面消息的她,内心会立刻崩坏。到那时候,核凝成,仪式也已经完成,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我说的没错吧?”
女人闭上嘴。
这确实就是她的计划。她本来猜测,傅司被贪婪所驱使着,必然会忽视了这种细节,跌入陷阱之中。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被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冲昏了头。
这只怪异,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静。
女人却没有意识到,傅司不是对那巨大的利益保持冷静,而是对她所说的什么核、什么骸根本就不感兴趣。
他本就不是怪异,而是玩家。只是坚信玩家早就灭绝了的女人,根本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于是,女人心思转了转。还是在想着应该如何对付这只贪婪但是又过分警惕的怪异。
却听见傅司讲出了让她匪夷所思的话语——